“书里面那么多妃子公主,难道没有您喜欢的?”微浓戏谑他道。
“公主这想法还真是奇怪。莫非你看了《孙子兵法》,也要爱慕孙武吗?”楚璃反唇相哂。
微浓自问说不过他,只得换了话题:“好吧,那殿下何时来毓秀宫考校我呢?”
“今日是腊月十七……”楚璃想了一瞬,回道:“上元节如何?若是公主读得透彻,我请公主出宫去看灯展。”
“什么才算‘读得透彻’?”微浓心存疑惑。
“有自己的见解即可。”楚璃不忘夸赞她两句:“公主如此冰雪聪明,我很期待能听到你的见解。”
显然,微浓很吃这一套,一下子被激发了好胜之心,当即自信满满地笑回:“上元节灯展,我去定了!”
楚璃不再言语,笑着闭目养神起来。六安瓜片的清香飘荡在宽敞的车辇之内,微浓仔细看着他,心里浮起一丝迷惑。她自问并不是个见异思迁之人,也并不容易打开心扉,可对于楚璃,她却是不自觉地想要相信。
明明还没见过几次,对他的感觉,竟从最初的敬畏、景仰、感激,突然变成亲切与信任。虽然无关情爱,但他说:她是他的责任。
“责任”,比起飘忽的“情爱”,好似更加值得信赖啊!
她觉得无比庆幸,于是也可以理直气壮地对自己说:夜微浓,你还年轻,跌倒一次不算什么,后面的日子还长着呢!
这般想着,自己也觉得安慰了一些,微浓忍不住伏在案几上,学着楚璃闭目养神。谁想这一睡,竟然睡过了头,直至车辇到了毓秀宫门口,她才被楚璃叫醒。
微浓感到自己实在是太过失礼了,有些赧然地挽起垂发,道:“今日……多谢殿下了。微浓铭感五内。”
“微浓?你的名字难道不是‘星颜’?”楚璃顺势问道。
微浓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想了想,也没什么可隐瞒的,遂如实道:“‘聂星颜’这个名字,是我认祖归宗之后才起的,我自己都听不习惯。外人都是唤我的封号‘青城’,殿下可以唤我‘微浓’。”
她说着,又在案几上比划了“夜微浓”三个字。
“我记下了。”楚璃笑着颔首,将自己左手上的扳指取下,递到她眼前:“若是读书读累了,不妨练练射术。切记劳逸结合。”
“多谢殿下。”微浓不客气地接过扳指,握于手中:“微浓告退。”
“谢谢你肯相信我。”在她下车之前,他突然如是开口,第一次唤她的名字:“微浓。”
微浓笑了笑:“是我感激您才对。我这般平庸,您还愿意给我机会。”
楚璃的目光幽静如海,终于在此刻浮起一丝波澜。微浓以为他还要再说些什么,然而,他只是淡淡笑着,最后道出四个字:“上元节见。”
*****
自那天起,微浓真得收心了,她像是堵着一口气一般,每日埋头在偏殿里读书,人也变得勤学好问起来。只可惜她的问题千奇百怪,有些连教习嬷嬷都无法作答,不过眼看着她如此用功,与从前蔫蔫的性子判若两人,毓秀宫上上下下都很欢喜。
微浓命人在庭中竖了一个箭靶,有时读书读累了,便会戴上楚璃赠的那枚扳指,来庭中练两局,偶尔还会叫上几个侍卫,私下里比试一番。每到这时,宫人们都会前来观赛,毓秀宫因此其乐融融,上下皆对微浓赞不绝口,直夸她平易近人。
年关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但因着楚王后薨逝之事,楚王下令从俭过年。不过微浓尚且没有和楚璃成婚,仍旧算是客人,楚王便对毓秀宫格外大方,三天两头会有赏赐下来,布匹、首饰、摆设、食材……宫人月俸也増了三成。
渐渐地,微浓日子无比舒心,从前那些烦恼之事,仿佛都抛到九霄云外了。
可除夕那夜,楚王前来毓秀宫探望,带了一些物什,说是燕王为她置备的。微浓在其中看到一双精巧的峨眉刺,便知是聂星痕的意思。
从前两人定情时,他曾赠给她一双异常华丽的峨眉刺,后来她的身世揭露,姨母姨丈险些获罪,她无法报答养育之恩,便将那双峨眉刺当掉了,将银钱给了姨母姨丈。
但如今,聂星痕又给她送来一双新的峨眉刺,是什么意思呢?是要提醒她,他们的过往有多不堪?她有多么污秽肮脏?微浓不明白,也不愿去想。
她唯有更加勤奋地读书,借以摆脱这种复杂的、慌张的情绪。虽然,她并不知道自己是在慌张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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