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怕我嫌弃你吗?”楚璃一字一顿径直表态:“圆房,这就是我的态度。”
微浓忽然局促起来,苍白的脸色因此染上一丝绯红:“我……”
“你也知道父王对你有成见……如今燕国蠢蠢欲动,你若是不能生下一子半女,我怕……”楚璃话到此处便停住了,眉目再次深深蹙起,似在思索什么疑难之事。
微浓仍旧赧然着,听到那句“蠢蠢欲动”,恍然间明白了什么,忙问:“燕国……怎么了?”
“一言难尽。”楚璃叹了口气,这才正色道:“微浓,我们没有时间了,再拖下去,你的处境会越发艰难……或许还有性命之忧。”
“竟如此严重!”微浓一下子站了起来。她看着楚璃慎重认真的神色,看着他目光之中的怜惜之情,她觉得不解,有一丝迷惑:“楚璃,你为何对我这么好?从我来到楚王宫开始,你一直在对我好……为什么呢?”
楚璃一怔,继而模棱两可地回道:“因为我们有渊源。”
微浓想当然地理解成为同门之谊,又道:“可是以前,你并不知道我是冀凤致的徒弟啊!你又为何对我那么好?难道真得如你所言,因为我是一张白纸吗?你想按照你的意愿,塑造出一个可意的妻子?”
楚璃似是被问住了,微微垂目,良久才道:“微浓,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有的东西太复杂,你不需要懂……”
他再次握住她的手,郑重其事地说:“你只需明白,我从来没想要害你,如今也是喜欢你的,就已足够。”
“你喜欢我……”微浓被这四个字重重震了一下,一股难以言说的情愫隐隐在心头激荡:“可是你喜欢我什么呢?我如此平庸,根本配不上你……”
楚璃笑着喟叹一声:“身为一国太子,很多时候身不由己,没有真正的喜怒哀乐。而你能够感染我,让我喜让我忧,难道这还不够吗?”
他轻轻撩起她的发丝,露出她那张卑微的、无措的脸庞,在她耳畔呢喃着:“谁说太子一定要喜欢大家闺秀?我就喜欢爱哭爱笑、爱发脾气的女孩,不行吗?”
这是头一次,楚璃对她说出情人间的私语。他颀长的身躯站在她面前,高大、挺拔,似巍峨耸立的高山广川,能为她遮风挡雨,这一刻,令她无比安心。
楚璃说得对,她的确是在“恃宠而骄”。好比此刻,她突然想听他亲口解释一句,便有些赌气地问:“既然你喜欢我,为何赵良娣还会有身孕?”
楚璃沉默片刻,才无奈地道:“绵延子嗣是我的责任……我和你没有圆房、没有子嗣,我无法向父王交代,也堵不住朝臣们的嘴。”
这些话微浓心里其实都明白,听了他这一句解释,心里又安稳许多,于是便不再说话。
“现下可以去吃饭了吗?”楚璃仍旧惦记着这桩事,伸手比了比她盈盈一握的腰肢:“你瘦了太多,得尽快补回来。”
微浓抿着唇,羞于接话,任由他唤了初一进来为她梳妆。她对着镜子里那个面色憔悴的自己,却在一双眼眸里隐约看到焕然之彩。
她又活过来了!至少,不再那般悲痛欲绝了!
也许,她如今还不能彻底忘记聂星痕,也不能完完全全接受楚璃。但她仰慕他,崇敬他,想起他喜欢自己,她会感到欢喜安心。
也许,这离“喜欢”也不远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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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过后,微浓解开了长久以来的心结,她从前最担心的便是与聂星痕那段不伦之情,如今能得到楚璃的谅解,便也陡然放下心中大石,人也渐渐恢复了神采。
如此将养两个月,她终于将身段养胖了,想起楚璃说过的圆房之事,心里又开始紧张不安。
原本有些事是该水到渠成了,然而就在此时,楚璃突然开始早出晚归,眉目间的忧色也越发严重。就连生产在即的赵良娣,他也鲜少陪伴无暇过问。这让微浓敏感地察觉,朝堂上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她几次想找楚璃询问,也数次挑灯等他回来,然而总是没等到他,她自己先睡着了。
十月,赵良娣产下一个男婴,此事总算拨开了云台宫一直笼罩着的阴霾,楚璃也终于露出一丝笑容。微浓自然松了一口气,开始帮着赵良娣照看孩子,可赵良娣对她防备很深,就连乳娘都没用宫里的人,发话要从娘家挑选。
这原本不合宫规,但赵良娣毕竟生下了楚璃的长子,楚王又极其疼爱这个王孙。微浓不想为了这点小事与她闹僵,便允准她从宫外物色乳娘。
有些事也许是天意,越是防备,越是防不胜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