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微浓虚弱地道:“淑妃真会说笑,如今哪里来的王后娘娘?您那句话,原该我说才对。”她今日心情不错,又是久未出来晒太阳了,倒有兴致磨磨口齿。不巧,有人主动送上门来。
明丹姝则是娥眉微挑,再笑:“暌违一年有余,娘娘的口齿越发伶俐了。”
“您过奖了。”微浓也笑了起来。
明丹姝显然也是有备而来,闻言笑意未改,只上下打量微浓一番,掩口笑道:“您这一年到底遭遇了什么运气,竟养得如此虚弱了?难怪殿下不让我等探视。”
微浓仰面看着天上一朵舒远的白云,笑回:“自然不及淑妃娘娘运气好,一年多了,您还在淑妃的位置上坐着,‘名正言顺’统管六宫,真是羡煞旁人。”
她此言一出,明丹姝已微微变了脸色。
微浓则依旧望着天边白云:“眼下正值早朝,晓馨也去凤朝宫办差了,您特意挑了这个时辰来逛御花园,难道就是为了说一番客气话吗?”
明丹姝终于冷笑出声。
微浓转眸看到她这表情,心底里竟生出一种莫名的快意,还有……熟悉感。她离宫这一年多,都险些忘了与人争执口舌是什么滋味了,如今回味一番,倒是将心头积郁多日的阴霾全都发泄了出来。
女人,果然都喜欢在口舌上争个上风。
微浓决定见好就收,便刻意拢了拢身上大氅,轻咳一声:“我身子未愈,为免将病气过给您,还是先行告辞了。”
听闻此言,明丹姝总算抓住了一处把柄:“哦?是‘告辞’还是‘告退’?”
微浓瞥了她一眼,没有答话,径直从她身边走过。她却一步挡在微浓面前,冷冷笑问:“怎么?在外头混不下去,又想着回来了?你愿当那不知廉耻的马儿,殿下也不是任你来去践踏的草!”
这话说得太侮辱人了,微浓站定,目光骤然变冷:“娘娘还是该保持仪态,说出这种话实在有*份!”
明丹姝被斥得一愣,随即傲然一笑:“怎么?事到如今还摆王后的架子?”
“自然没有。”微浓面色不变,目光落在她小腹之上,悠悠叹道:“不过我是替您可惜,我被废之后,您本是可以做王后的,却宁愿自己身子受损,也要将位置让出去……真是让贤于人,胸怀博大。”
明丹姝霎时变得脸色惨白,抿唇不言。
自取其辱!微浓心里暗嗤一句,冷淡地再笑:“淑妃娘娘出身高贵温婉贤淑,不像我出身微贱锱铢必较……如今我身子不好,忘性也大,可娘娘若在我眼前多晃两次,兴许我能记起好多事来。”
她说着又朝明丹姝盈盈一拜:“淑妃娘娘若无指教,民女‘告辞’了。”
言罢她正要抬步,岂料明丹姝竟已迅速镇定下来,再次拦住了她:“我还有一事相告,算是回报。”
不待微浓反应,明丹姝已香唇皓齿吐出一句话来,然后率先迈步离去。徒留微浓站在原地,心绪难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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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午膳时候,聂星痕照例来了,一见到微浓,果然询问起今早御花园的事。微浓三言两语敷衍了过去,聂星痕见她轻描淡写,倒也没再多说什么。
两人同桌用膳,各俱沉默了好一阵子,到底还是聂星痕先开了口,解释道:“如今后宫里一直没有管事之人,明连翩毕竟跟了聂星逸,有些事不好让她参与,我才留用了明丹姝。”
微浓默默扒着饭,没有说话。
聂星痕夹了一筷子鹿脯放入她碗里,又道:“若有更合适的人来坐镇后宫,她自然会被弃了。”
微浓执箸的右手猛然一顿,抬眸笑道:“用完即弃,殿下不怕被人唾骂‘薄情寡义’?”
聂星痕索性放下筷子,定定瞧着她:“我是不是薄情寡义,你最知道。”
微浓并未闪躲他的目光,反而回视于他。一年半,他比从前要消瘦,但看起来似乎更有气度了。从前炽热的眸子被一层淡漠威严所笼罩,俾睨天下的王者之气初露端倪。
她忽然想起了昨日晓馨说过一番话——“您知道殿下为何迟迟不登基吗?因为不登基,就不会被进言立后,更不必理会什么‘雨露均沾’、‘子嗣为重’的话。”
然后,微浓又想起今早明丹姝的最后一句话——“钦天监已合了殿下与你的生辰八字,你知道算出什么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