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债,你得活到那个时候才行。”
原澈心头涌上一片暖意:“你六十岁,我五十五。你都没死,我怎么可能会死?”
“那就说定了,”微浓认真地、慎重地,又叮嘱他一遍,“我一旦逃走,宁王必定迁怒于你……无论往后发生什么,你一定都要推到我头上!”
原澈仍旧没有答应,反而问道:“那你先告诉我,你到底瞒着我做了什么?”
微浓垂眸擦拭眼泪:“我不能说。”
“你给我下了毒?种了蛊?还是在宁国设了埋伏?”原澈一连三问。
“不是……都不是。”
“那就好,别的事我都能解决。”原澈自信满满地笑:“真要是解决不了,我就按你说的做。”
两人话到此处,屋外忽然响起了一队士兵的脚步声,是轮值的队伍来了。也即是说,子时已到。
原澈抬头望了望窗外,情知再如何不舍,自己也不得不放手了。既然如此,倒不如保持风度,至少还能赢得她一点尊重与思念。
于是,他朝她摆手催促:“快走吧,到了春风渡,父侯的人会主动接应你。”
可她却注定辜负他的好意!微浓胡乱点头,顺手拿起随身包裹,准备推门而出。一只脚还没跨出去,身后又响起原澈的声音:“微浓,你抱抱我行吗?”
微浓转身看他,笑着摇头:“不行。”
原澈上前一步:“那我抱你好了。”
言罢不由分说牢牢抱住了她,他臂力强劲,将她抱得很紧。六月衣衫单薄,他身上的热度源源不断地传给她,就像他无法出口的一腔情感。
微浓心头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好似感知到了他的不舍,可她无法回应什么,只能假作不知。
门外再次传来王拓的敲门声,还有一句提醒:“世子,姑娘,子时到了。”
原澈这才依依不舍地松开双臂,还故意解释:“嘿!你可别乱想,我就想试试抱一个女人到底什么滋味儿。”
微浓遂配合着问:“哦?是什么滋味儿?”
“很香,很软,手感不错。”他做出几分浪荡之色:“你呢?被本世子抱了一下,有没有芳心乱颤?”
“有!”微浓重重点头。
“大胆,你敢骗我!”原澈无声大笑,终究还是拍了拍她的肩膀:“快走吧!”
他没有送她出门,门外,是王拓在等着她。微浓跟随王拓走了几步,忍不住回首望去,只见黑暗之中,一个模糊的影子就站在门口处,一改往日的慵懒,显得异常挺拔。
她知道,他一定是在目送她。于是,她大力地朝他挥了挥手,无声地笑说:原澈,再见。
然而他们彼此皆知,下一次再见已是遥遥无期,也许家国有别势同水火,也许立场敌对形同陌路,也许岁月沧桑对面不识,也许天各一方再也不见……
是以,这渐行渐远的一段距离便显得异常珍贵,异常值得去珍惜。
“走吧!再不走就迟了。”王拓站在一旁催促道。
微浓默默收敛了情绪,跟在他身后朝渡口走去,边走边问:“羊皮卷呢?”
王拓正想提起此事,便从袖中掏出一个纸袋:“属下只找到一张……在朱向的尸体里藏着。”
看来琉璃也和她一样,把东西分开藏匿了。微浓接过纸袋打开看了看,才问:“另一张怎么办?”
“还是那句话,属下一旦找到,立刻想法子送去燕国。”
事到如今也没有其它法子了,微浓攥紧手中纸袋:“好吧。”
王拓迟疑片刻:“这羊皮卷……您是打哪儿得来的?”
“怎么?有问题?”
王拓神色有些复杂:“这东西……像是地图。”
地图?难道又是一幅藏宝图?微浓亦是充满疑惑。
王拓诚恳地道:“您最好把它交给殿下,这东西……也许对殿下有用。”
能让云辰千方百计地找,甚至不惜利用她、隐瞒她,自然会是好东西。微浓模棱两可地回道:“多谢提醒,我会考虑。”
王拓终究没说什么,当着一队侍卫的面将她送上了船,一个渔夫打扮的人正手握双桨坐在船头,随时准备启程。
微浓登上船只,朝王拓挥了挥手:“你……一切小心。”
船桨划过水面,荡起阵阵涟漪,在那清晰悦耳的水声之中,小船顺流而下,渐渐驶向远方。
猫眼河畔侍卫林立,某个人却从始至终没有出来看过一眼,一眼都没有。
微浓知道,她离宁国远了。而身在宁国的那些人,注定离她更远。
(卷六,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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