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姜王后想坐山观虎斗。如今,倒成了咱们坐山观虎斗。”聂星痕抿了口茶,对明尘远笑言。
“微臣有些担心,宁王是否还有后招?譬如……派云辰出来?”明尘远微微蹙眉。
“听王拓的意思,宁王如今内忧外患,即便是让云辰出来,也未必肯完全信任他。”聂星痕漾起一抹淡定的笑意。
明尘远也笑:“原澈带回去的藏书如何?听公主说,那些书真是挺有用的。”
聂星痕嗤笑:“也不知原澈到底是帮着谁。据说他带回去的几口箱子,到目前为止还没打开,把宁王气得够呛。”
“那咱们是得感谢原澈,他把宁国的水搅浑了,就是帮咱们的忙。”明尘远先是笑,又转为忧虑:“可这箱子早晚都会打开,万一宁王得了这些书,可如何是好?”
“得了就得了,咱们可以派人去抢。抢不过,也可以怂恿别人去抢。譬如云辰。”
“若是云辰抢到了,岂不会更糟糕?”
“啪嗒”,聂星痕搁下茶杯,从容地笑:“六年前,他哥哥就是我手下败将;六年后,我也不怕他。”
“我是怕……”明尘远欲言又止:“是怕公主会……”
他话还没说完,聂星痕已是目露冷峻:“到了这个地步,微浓若再帮着他,那她就不是燕国人了。”
“那倒不至于,”明尘远立即替微浓说项,“公主如今在军中颇得尊敬,除了援姜的法子之外,她还改善了外伤用药。以微臣所见,她这次回来倒是转了性子,一心一意在为您考虑。”
聂星痕沉默一瞬:“她不是为我考虑,她是为燕国考虑吧。”
“总会好起来的。”明尘远望了望帐外:“您都过来七天了,还是不见公主吗?”
聂星痕亦是望向帐外,神色复杂:“每次都是我在追,她在跑。这一次我就在原地,看她会不会主动过来。”
*****
微浓的确是在犹豫。她知道聂星痕已经到了七天,也知道他一来就钻入了明尘远的营帐,与之商谈军务。原本她以为,他一定会见自己一面,可是并没有,七天了,他没有一丝动静。
她知道他一定还在生气,在等她主动低头。可是自己这一低头又算什么?认命了吗?从此做他聂星痕的女人?
不,这不是她想要的。她决定主动约见聂星痕,与他好好谈谈。
聂星痕是在与几个武官饮酒时,得知微浓要约见之事,当时他的手便抖了一抖,美酒险些洒了一身。之后,他再也“无心恋战”,自甘认罚五杯,提前离席。
那一晚恰是八月十五中秋夜,整个燕军大营燃起篝火,将士们席地而坐,喝酒吃肉,齐齐吟唱着燕国的一首山歌,夜空中满满飘荡着思乡之情。
聂星痕独自打马前往约见之地,那是一处空旷的小山坡,位于军营半里之外。他来赴约的时候,微浓还没到,因为他提前到了半个时辰。
这么多年,他早已习惯做那个等待的人,舍不得换她去等。
荒野之风忽而吹过,带着深秋独有的凉意,吹得草色沙沙,吹得聂星痕衣袂飞扬。远远看去,皓月当空,疏星点点,一个身形挺拔的紫衣男人正负手而立望着月色,那束发的深紫色缎带随风起伏,那锦袍的衣摆飒飒飘动,而他一直站定原地,抬首望月岿然不动。
他似乎无比的萧条与孤独,又似乎无比的坚定与执着。
微浓放轻脚步,缓缓而上,在他背后看了良久,才轻声地道:“你来得好早。”
时隔一年半之久,再次听到这个声音,聂星痕竟不敢转身,总有一种幻听之感。
微浓遂主动走到他面前,抬眸看他:“还好,没瘦。”
聂星痕这才垂下眼眸,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可是你瘦了。”说出这句话之后,他默默地舒了一口气,很浅、很缓,唯恐舒得太急,便会惊扰了好不容易才平复的心情。
如此月色,如此情景,他是极力克制着自己,才没将她拥入怀中。
如此月色,如此情景,微浓也是克制着种种情绪,在打量着他。
摄政数年,他的王者之气越发显露,雍容之中带着闲适,从容之中更显凌厉。那双幽深俊眸里浮着浅浅的月光,像是在对她迫切诉说着什么。
然而定睛一看,又似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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