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又指着那箱子上的锁和白绢:“你去查查这锁的来历,还有白绢的出处。这些个春宫图若能查到卖家,再好不过。”
“属下遵命。”
云辰想了想,又道:“流苏那间屋子住的姑娘,近十天接过哪些客人,你一并替我查一查。”
*****
楚琮叫着几个姑娘上楼时,云辰和老鸨已经说到了尾声,兄弟两个便“逍遥”起来,听完了琵琶听古琴,听完了古琴看歌舞,顺便搂着美人坐坐大腿,喂喂瓜果糕点,外人看来风流又快活。
再后来,两人各自搂着一个姑娘“过夜”去了,翌日一早,云辰连衣裳都没换,直接从晚香楼进宫上朝。而楚琮则睡到日上三竿才慢悠悠地起身,又慢悠悠地拖着那口箱子返回云府。
当天云辰下朝回府之后,便有不少下人听到了女人的哭喊声。据说是流苏痛斥云辰花天酒地,自从孩子出生之后便一直冷落她,如今又去晚香楼嫖妓羞辱她的出身,还拿着春宫图回来。
两个人从晚饭一直吵到半夜,摔了无数碗碟花瓶,最终以一把火和一张纸宣告结束——流苏一把火烧了春宫图,云辰一张纸放了妾,将她贬为了云府奴婢。不过所幸他还算理智,到底是把孩子留下了。
妾的地位本就低下,被主子遗弃也是常有之事。下人们责难流苏恃宠而骄的同时,也在感叹她的境遇。须知流苏有孕之时,恰逢云辰被贬,在云辰最落魄的时候,她毫无怨言脱籍进门,也算是与之共患难的女人。
然而如今云辰重新出仕了,她却被嫌弃了,不少人都觉得云辰此举太过寒凉薄情。云辰却对此充耳不闻,像是看上了哪位雏儿,又开始一个劲儿往晚香楼里跑。
就连身在魏侯京邸的原澈听说此事,也忍不住对着王拓冷笑:“微浓在的时候,他装得人模狗样;微浓这一走,他就原形毕露。”
王拓想了想,觉得自己不便说什么,遂决定闭嘴不言。
谁知原澈又转为疑惑:“不过姜王后还没死多久,他就去逛青楼,这不合适吧?难道他是在用障眼法?”
王拓心中“咯噔”一声,仍旧没接话。
原澈便又自言自语起来:“可是细算时间,姜王后也死了八个月了,时日也不短了。”
王拓心里的大石又瞬间落下。
“哼,真该让微浓看看他的样子,”原澈也不知在对谁说着,“我得想法子把这消息告诉她。”
听闻此言,王拓的心又开始不上不下,他在犹豫,是否该把原澈的表现告诉聂星痕。事实上这段日子里,“微浓”两个字出现得太过频繁,原澈没事就要念叨她两句,他听得耳朵都快要起茧子了!
这位魏侯世子,真的还是断袖吗?
王拓兀自怀疑着原澈的心思,可他却不知,他的行为还是留下了破绽——
晚香楼老鸨根据云辰的吩咐,分别查了锁头、白绢、春宫图,又排查了近半月以来沉鱼所见过的全部客人,将一份详细记录呈给了云辰。
乍一看,毫无线索。锁匠每天都卖出十来把锁,那条细缝是后来被人为刻上去的;白绢是今年的新绢,手感顺滑,产地就在宁国;流苏那间屋子里的姑娘叫做“沉鱼”,近半个月也见了不少客人,没有任何异常。
还有那些春宫图,是十来年前从宫里流传出来的,据打听是已故太子原真身边的大太监刘德威当年犯过什么事,才擅自把太子私藏的春宫图偷出来送做人情。可惜这位刘公公去年已经病逝,此事又太过久远,根本查无可查。
于是,云辰把注意力放到了白绢之上,对老鸨说道:“既然是新绢,应当开卖不久。但宁王七十寿宴在即,黎都的布庄为避忌讳,三月前就不再公然买卖白绢了。你去查一查城内所有布庄,最近有谁买过白绢,这种时候私下采买,若非熟客,布庄不会做这门生意。”
主子有命,下属自然不敢不从,但老鸨还是很好奇:“这些藏书不是被带去燕国了吗?既然‘那位’愿意还给您,自然是她派人做的。属下不明白,您为何还要查这些东西的来历?”
自从姜王后死后,云辰从没再公开提过微浓的名字,这还是头一次:“把国策还给我,一定是微浓的主意。但她绝不会用春宫图来混淆视听,这种手段只有男人才能想得出来。”
“那就是聂星痕?”老鸨顺势猜度:“一定是他出的主意。”
“不论是不是他的主意,这么机密的事总得有人替他去做,而且一定是他在宁国的心腹。”云辰目露一丝冷意:“我要查出这个人是谁,利用他做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