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燕军大营。
幽州府一战,聂星痕被微浓下药昏迷,醒来之后便听说她已领军从正面进攻,但也给他留下了两万人马。他立即明白微浓是想从正面吸引云辰和原澈的注意力,让这两万人马从西侧门突袭,于是,他清醒之后拖着乏力的身躯,亲自率军穿越了泰烟山捷径,攻入幽州府。
只可惜纵然万分小心,他还是中了一剑,被西侧门的宁军将领刺中腰部。其实他有铠甲在身,伤势并不严重,但因为中了连阔的蛊毒所致,伤口流血不止,无论如何也止不住。再加上微浓的药效刚过,攻城又耗费了体力,这才导致昏迷过去,一睡就是五天。
岂料刚一醒来,便听说微浓被宁军带走,下落不明。幸而将士们当时看得清明,知道微浓是被云辰和原澈掳走,算是不幸中之大幸。他当即便修书一封送给宁王,愿以一万宁军俘虏交换微浓平安回归,细算时日,书信应当已经送到宁王手中,但目前尚且没有任何回应。
为了巩固胜利成果,聂星痕又做出决定,将燕军大营移师幽州府城外,并修书告知明尘远。好在明尘远也不是愣头青,早在捷报传来的当晚,他已按捺不住拔营赶路,三天前便与聂星痕的人马顺利会师,可叹当初的二十万大军,如今只剩十五万。
这三日里,明尘远忙着收敛将士们的尸骸,还要监视宁军俘虏,忙得脚不沾地。直至今日,他才有空关心一下聂星痕的身子,以及,继续商议下一步的计划。
此时此刻,两人就在帐中,看着聂星逸亲笔写来的书信。
“楚地真会挑日子起义,一定是云辰的诡计!”明尘远笃定地道,神色恨恨。
聂星痕腰部的伤势虽已遏制,但生肌很慢,故而虚弱得很。他捏着奏报看了半晌,冷静分析:“云辰是有备而来,起义绝不是一簇而绝,此事他至少准备半年了。”
“呵!看来就等着咱们与宁国打起来了。”明尘远嗤嘲,又道:“微臣就是觉得奇怪,遇上这等事,聂星逸为何不派兵镇压,好端端的搞什么和谈?”
岂料聂星痕竟说:“这是聂星逸做得最聪明的一件事,从这件事上也可以看出来,微浓的震慑是有效的,他目前没有扯我的后腿。”
“怎么讲?”明尘远竖耳细听。
“云辰在楚地谋划起义,未必就是真的起义,或许是扰乱人心的障眼法。倘若聂星逸冒然派兵镇压,即便此次平息了,云辰还会不断煽动新的起义,无休无止。而且,我们会落下楚人的埋怨。”聂星痕再看了一眼手中书信,缓缓勾起一抹笑意:“也不知是谁给聂星逸出的主意,让他不动武力。”
话虽如此,但聂星痕心中已经有了一个人选。明尘远亦有。
能这般委婉地以柔克刚,又能想出不落人话柄的法子,除了魏连翩,燕王宫里不做第二人想。
“可是连翩的法子治标不治本,既然云辰有心闹腾,和谈就不会有任何结果。若是一直不出兵,云辰极有可能顺势复国,宣布脱离燕国控制。”明尘远仍旧有所顾虑。
“还没有这么快,如今他毕竟担着云辰的身份,不是楚王室的人。”
“但您别忘了,他还有个弟弟,楚琮。”
经明尘远这般一提醒,聂星痕才想起这个人来,心中不免沉了一沉。
明尘远便又提醒道:“也许云辰不会自己出面复国,而是推楚琮在前,他自己在幕后操控。”
聂星痕捏信的手指渐渐收紧:“你说得有道理,如此一来,咱们还不得不防着点儿。”
“宁王呢?他会是个什么态度?幸灾乐祸?趁虚而入?”明尘远越想越觉形势严峻。
“宁王……”聂星痕闭上双目,回想着九州地势:“宁国与楚国有接壤,宁王想帮云辰很容易,想害他也很容易。我目前也猜不透他会帮还是不帮。”
“那眼下怎么办?总不能看着自己‘后院起火’啊!”明尘远看着聂星痕越发苍白的脸庞,担忧之色愈来愈浓:“还有您的身体……”
聂星痕没往下接话。他如今面对的情形,的确是从没有过的严峻,比他当年夺权之时更加严峻百倍。在云辰和宁王面前,当年的赫连璧月简直不值一提。
而且,幽州府的胜利并没有根本改变他的处境,看似一时的胜利,也极有可能被宁军反噬。即便他坐稳了幽州的地盘,宁国还有三个州和京城黎都在等着他去征伐。
可是他的身体已经等不及了,当初的雄心壮志、野心勃勃,都被这愈见虚弱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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