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厩不是刚进去一批人吗?你们是打哪儿来的?”
刚进去一批人?祁湛生出疑惑。他明明已经提前打探清楚,每日戌时过后马厩房都会下钥,今晚怎么例外了?
祁湛心中飞速转着弯,衡量着该如何回答。此刻若要进入马厩,必然会碰上真正的洗马兵;但若是就此退缩,又会引起燕军怀疑,外头值守的士兵如此之多,他们还没接近聂星痕的营帐就会打草惊蛇了。
退,今晚的一切前功尽弃;进,里头只是百余洗马兵,凭他们墨门的身手,大可无声无息地做掉……
想到此处,祁湛立即提起精神回道:“殿下让丑时之前备好一万匹战马,这不时辰快到了,兄弟们还没见回营,我们打东营马厩干完活儿,特意过来搭把手。”
冷面队长面露疑惑之色,打量着祁湛,再问:“你说你们是从东营马厩过来的?”
祁湛点了点头:“正是。”
“这个时辰应该是安秃子值守东营,”冷面队长伸手指着一个士兵,吩咐道,“你去找他打听打听。”
那士兵立刻称是,一溜烟儿地跑了。祁湛等人便拎着水桶和沾满马粪的刷子,站在原地默默等候消息。
不多时,远处传来马蹄声,是那士兵骑了匹马跑了回来。刚一下马,他脑门上便挨了一巴掌,但听那冷面队长斥责道:“军营重地夜深人静,你还敢骑马?不要小命了你?”
那士兵颇有些委屈:“是……是东营的安队长说,战马是大事,不能误了摄政王殿下的大计,才让小的骑马回来报告。”
队长闻言冷哼一声:“他就会装好人!”言罢又看了祁湛一眼,才问:“安队长怎么说的?”
“安队长说,半柱香之前,东营的确放行了一队洗马兵。”
听到这回答,祁湛默默松了口气,再次赔笑:“您看,咱们可以进去了吧?耽误了摄政王殿下的大计可真不好。”
岂料那冷面队长仍旧不松口,反而举着火把上下打量祁湛一番,捏着鼻子道:“我看你眼生啊,以前可没见过。”
祁湛只得干笑一声:“小的这队人马,是跟随镇国侯从苍山过来的。”
明尘远的确是在聂星痕拿下幽州府之后才率军过来的,此事燕军之中人人皆知。只不过明尘远来了没几天,又被聂星痕派去楚地平乱了。至此,冷面队长才相信了祁湛的话,朝他摆了摆手:“那你们进去吧,可别误了殿下的大事。”
祁湛立即出声告谢,朝身后的杀手们招了三下手:“都听到没有,加紧干活,千万别误了殿下的大事!”
他这看似简单的三个手势,其实意思不尽相同,乃是墨门的三个暗号,意即:前方有敌、速战速决、悄无声息。
不过这三个手势在外人看来无甚区别,也无任何异样。祁湛边说边领着人往马厩里走,岂料刚走了几步,又听那队长在他们身后喝道:“慢着!”
这一声听起来格外狐疑,祁湛也再次谨慎起来,暗中握紧袖中兵器。他知道,身后的兄弟们此刻也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
他慢慢转过身,笑得已经十分勉强:“队长还有什么吩咐?”
那队长再次打量他一番,却连上前一步都没,大手又指向另一个士兵:“去,你去马厩里问问,看是不是他们的人。”
祁湛心中“咯噔”一声。今夜从始至终,他都是冒认镇国侯手下洗马兵,理由也是随口胡诌,若真要进入马厩对峙,他岂不是要当场露馅?
本以为装扮成洗马兵能神不知鬼不觉,可他万万没想到,在燕军大营里,就连无人在意的洗马兵都要接受如此严格的盘问。也不知是聂星痕治军有方,还是这冷面的队长看他不顺眼。若是后者,他唯有自认倒霉;若是前者,则他不得不承认,聂星痕在军务的管理上要比宁军强一点。
祁湛正想着该如何应对眼下情形,但见那士兵已经应声进了西营马厩。这一次照例没让他等太久,士兵便从马厩里跑了出来,气喘吁吁地道:“报——问过了,他们的确是侯爷带来的洗马兵,约好了今晚来帮忙。”
至此,那冷面队长才彻彻底底敛去狐疑之色,朝祁湛命道:“行了,你们进去吧!”言罢还不忘低声嘀咕:“镇国侯手下真是人才济济,这么好的气质去做个洗马兵,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