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浓又觉得心痛了,她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叹道:“倘若世事真如先生看得这般准,您还真是可以扭转乾坤、翻覆天地了。”
此话一出,连庸立即诚惶诚恐地站了起来:“郡主折煞老朽了,老朽也只能推算而已,并不能干预,更不能提前泄露天机。”
“那您今天还不是透露给我了?”
“其一,紫微星星芒已灭,大势已定,老朽不算泄露天机;其二,您命主中天,老朽对您透露几句,助您早日归位,也算是功德一件。”连庸捋了捋胡须。
“呵!请问我该如何归位?”
“帮助天府星成就帝业,云大人为帝,您做帝后。”连庸再次指了指头顶:“这才是天命所归。”
微浓旋即变色:“这话是谁教你说的?”
“天地可鉴,这都是老朽自己的意思。”面对微浓,连庸既恭敬又肃然:“不瞒您说,云大人让老朽前来,是想让老朽运用秘术保摄政王尸身不腐,好让他顺利回燕下葬。今日这一番星相之语,老朽连云大人都没说过,他只知道老朽一生追随帝者,其它的他一概不知,也没问过。”
两人把话说得这般透彻,再说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无非就是连庸劝她放下成见,襄助云辰,而她不愿意罢了。既然知道结果,不如不说。
微浓忍不住自嘲:“我也不瞒先生说,我以为云辰派您过来,是想求证聂星痕到底死没死。”
连庸笑着摇头:“不必求证,紫微星星芒已灭。”
“是啊,星芒已灭,肉身已死,但我相信灵魂不灭。不知先生是否相信。”微浓语带哀伤。
连庸没有回答。
微浓觉得没有必要再谈下去了,何况她还惦记着简风的事,便主动起身道:“先生奔波不易,就在幽州府歇息两日,何时想走了可以差人告诉我一声,我派人送您回去。”
连庸亦是起身,恭恭敬敬地道:“您不必费神了,老朽打算明日一早就返程。”
“那我这就去吩咐。”微浓也无心留他,毕竟如今立场不同,而且她一看见他,就会想起连阔,更会想起聂星痕所中的蛊毒。
微浓竭力平复情绪,起身走出帐外,安排了连庸今晚的住处以及明日的车马,这才返回帐中,道:“我送先生出营。”
冬季的夜晚晴空揽月,依稀可见疏星点点。微浓仰首望去,口中呵出长长的白雾,悲伤就像是这无法阻挡的严寒,铺天盖地向她侵袭而来。
夜空中哪一颗才是紫微星?她看不懂,也知道自己再也看不见了。
微浓默默地将连庸送出军营,送上马车,才对他说了最后一句话:“人活着应该随心,若是事事都看天命,也是一种悲哀。”
连庸知道微浓是无法释怀连阔的所作所为,便也什么都没再说,长叹而去。
*****
刚送走连庸,明尘远也传来消息,简风露出马脚了!
微浓立即赶到明尘远的营帐,一进去便看到简风双手双脚被缚,幽幽烛火之下,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伤痕醒目非常,左眼已经被打肿,根本睁不开了。
而冀凤致正拉住濒临暴怒的明尘远,阻止他继续对简风拳打脚踢。
“侯爷!”微浓也忍不住出言劝阻:“等事情查明白再说不迟。”
“还有什么可查的!”明尘远额上青筋暴露:“今晚上抓着他的时候,他正要送信!给云辰写的信!他就是忘恩负义的小人!”
明尘远说着已从袖中摸出一张纸团,递给微浓。后者打开一看,果然详述了这些天他们在军营里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包括她打算回燕国扶持聂星逸,都写得清清楚楚!这信虽然通篇没有写明是给谁,但从信中着重交代她回营后的情况来看,必是写给云辰无疑!
“你果然是他的人。”微浓说不清自己眼下的心情,是愤怒?是失望?是悲伤?但一切又在意料之中。
“傻子都看得出是写给云辰!”明尘远气愤难当,狠狠往简风身上啐了一口:“殿下待你不薄啊!把你从一个小小侍卫队长提拔成御前侍卫统领,你竟如此忘恩负义!”
简风蜷缩在角落里说着什么,他整个脸都是肿的,话也说得囫囵不清,但微浓还是听懂了,他在说:“我本就是楚人,何谈忘恩负义。”
他吃力地转过脸来,看向微浓,请求道:“我想和您单独说几句,行吗?”
微浓根本没应,走近几步,狠狠拽着他的衣领质问:“那晚原澈行刺,是否与你有关?”
“郡主不用问,他方才都招了!”明尘远越说越是情绪激动:“那晚原澈和祁湛各自装成洗马兵率部前来,士兵早就发现异常报到主帐,是他刻意隐瞒,造成只有祁湛夜袭的假象!也是他暗中给原澈指路走出乾坤阵,怂恿原澈去行刺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