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不厌学,兵不厌诈。这可是冀先生说的。”简风依旧在笑。
“你在摄政王身边那么久都没有杀他,为何选在此时动手?”这一句,正是冀凤致所问。
“以前杀他没用,就算杀了他,燕国还有聂星逸和明尘远,宁国还有老贼原青政,我们照样复不了国。”简风似乎很满意自己选择的时机,面露几分骄傲之色:“现在不同了,燕宁已经开战,三个王子王孙互相残杀,两国都会一蹶不振,殿下以后就再也没有敌手了!”
“我大楚复国有望!”简风忽然高声喝道,表情倏尔变得肃穆:“至此,我的使命已经完成,要杀要剐,我死而无憾了!”
他说着便欲咬舌自尽,微浓一眼看穿他的想法,立即拾起峨眉刺横在他口中,转而捏住他的下颌:“你这就想死了,未免太轻巧!”
“咔哒”一声,微浓将他的下巴捏脱臼,这才取出他口中峨眉刺,冷冷问道:“我再问你最后一句,他的棺椁、他的尸身,你可曾动过?”
简风不点头也不摇头,只用挑衅的眼神看向微浓。
但微浓已经看明白了:“很好。你是楚人,你想复国无可厚非,但这种手段实在太下作,就算我不为他报仇,也不可能饶过你。”
此言甫罢,她忽然直起腰身,朝明尘远道:“我想劳烦侯爷一件事,将他的手筋脚筋全部挑断。”
简风睁大眼睛,不知微浓到底要做什么。明尘远倒是没多问一句,当即就要上前动手。
微浓伸手拦下他:“我话还没说完,挑断他的手筋脚筋之后,就把他放了吧。”
“郡主!他可是杀害殿下的罪魁祸首!”明尘远立即反对。
简风也是大敢意外,但下颌脱臼,他说不出话来。
微浓再次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子看他:“冤有头,债有主,我找你的主子。你回演州替我转达三件事,若转达不到,后果自负。”
微浓慢慢伸出三根手指,脸色冷如寒冰:“第一,你们杀聂星痕是为国报仇,我无话可说……但我会把事实真相公诸于世,届时世人怎么看你主子,宁王是否要替祁湛报仇,你让他自己掂量。”
“第二,云辰既想复国,我可以助他一臂之力。我会把青鸾火凤的秘密公开,让楚人自己去找宝藏,燕国绝不觊觎一分一毫。到时楚人人人富可敌国,人人可揭竿而起自立为王,楚国复国有望,我想他一定乐见其成。”
“第三,听说当年楚王曾派人行刺高宗聂旸,但未能得手,只杀了一个名叫‘良夜’的侍卫……是我亲生父亲。”微浓语调冷到极点:“作为双方子女,我要找云辰报仇。还请他光明正大应战,不要再用这种下作的手段取胜!”
三件事,没有一件是替聂星痕报仇。
“你看,我也算恩怨分明了。”微浓兀自交代完毕,便在简风的下颌上重重一拍,他的颌骨立刻恢复原位。微浓这才缓缓直起身子,转对明尘远道:“我就不操心了,您动手吧!”
明尘远只觉得这三桩事说得大快人心,重重点头:“郡主放心!”
冀凤致却显得忧心忡忡:“微浓,你父亲的死因,我从没听你提起过!”
“提了能如何,记住能如何,再造杀孽罢了。”微浓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无比厌倦地叹道:“不过如今我想通了,以暴制暴才最有效,就这样吧,一劳永逸。”
“不!不!”简风忽然在她身后大叫,根本不顾下颌的疼痛,勉强喊道:“你不能这么做!你会害死殿下的!”
“我可不是害他,我是在帮他。”微浓语气冷如冰霜:“楚人不是不乐意复国吗?宝藏一旦公之于众,我想人人都会乐于复国。”
“你这样不公平,聂星痕的死是我做的,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冲我来!冲我来!”简风嘶哑辩解。
“你配吗?我父亲是你杀的吗?你是幕后主使吗?杀你能替我父亲报仇吗?”微浓朝着简风冷冷一笑:“谁养的狗乱咬人,谁就该负责!”
简风几乎难以相信这种刻薄的话是从微浓口中说出来,他震惊地看着她,半晌,艰难开口:“殿下若有回应,去哪儿找你?”
微浓闻言嗤笑:“我不需要他的回应,这三件事是‘告知’,而不是‘询问’,我势在必行。”
言罢,微浓拉着冀凤致走出营帐。
冀凤致听到她那三个计划,隐隐感到事情不妙,遂低声问:“那三件事,你真的要做?”
微浓沉吟片刻:“我是想知道他会如何反应,您放心,至少第二件事我不会做的。”
冀凤致这才稍感放心。师徒两人一起走远,身后,彻骨的痛叫声陆续响于耳畔,冬夜的寒风呼啸而过,瞬间吹散。
帐内,明尘远亲自挑断简风的手筋脚筋,又从怀中摸出一封早已泛皱的书信,扔到他面前:“这是殿下生前给云辰的书信,你滚回去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