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还有五万人马?”
聂星逸立即警惕地看着她,继续冷笑:“你当我是傻了吗?拿我的人马去救人,明尘远会感激我?燕军就会高看我一眼?还有长公主一看我手下没人,立刻就会夺权!这五万人是我最后的保命符,谁都动不得!”
微浓见他态度坚决,试图劝说:“你当一天燕王,就要为大局考虑一天,你……”
“就因为我是燕王,这些人才不能动。你见过手上没兵的燕王吗?”聂星逸指了指脚下,大笑道:“还有,把这些人都调走了,谁来守卫京畿?宁王立即就能通过楚地挥兵南下!堂堂燕国国都,难道要不攻自破?”
“宁王没那么快打来,只要成功解救镇国侯,我们就可以缓过来!”微浓着急再劝。
“我凭什么听你的?”聂星逸终于彻底愤怒,挥手摔了案边茶盏:“我这个燕王当得还不够憋屈吗?这是我的江山我的燕国吗?太平盛世都让聂星痕占了,如今兵败如山倒,你倒想起我是燕王了!我为何去救明尘远?!你别忘了他是我的仇家!我巴不得他死!巴不得!”
聂星逸喊得歇斯底里,指着微浓的鼻子疯狂大喊:“你不是能使唤得动燕军吗?你去救啊!你去啊,你倒是去啊!”
微浓真是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去。可如今根本来不及了!从燕国到宁国,不眠不休赶路也要将近一个月,到时候五万燕军早就饿死了!
就算她写封信过去,可是谁会认?也许有人巴不得明尘远赶快死掉,如此便能将那些兵马据为己有!纵观历史,能成功篡权的都是武将!
微浓只觉得脑子不够用了,浑身都是疼的,连日来的奔波赶路,连日来的殚精竭虑,在这一刻将她彻底压垮。她只觉得眼前发黑,双腿发软,终于一口气提不上来,摔倒在地上。不过还好,她竭力支撑着自己没有晕倒。
聂星逸见她突然跪倒在地,立即警醒地后退两步:“你在做什么?”
微浓只觉得呼吸困难,头晕眼花,气难成声:“传……传御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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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微浓醒来时,天色已黑,她猛地从床榻上坐起来,才发现身边站着魏连翩。再低头看看自己,已经更衣梳洗过,仅着中衣裹在蚕丝薄衾之中。
“我睡了多久?”这是微浓的第一个念头,她生怕自己睡了几天几夜,耽误了军机。
“您别担心,就睡了几个时辰而已。”魏连翩见她醒过来,连忙端起案几上一碗汤药送至她手边:“御医说您连日奔波,忧思郁结,只是过度疲劳而已,并无大碍。”
微浓点点头,从魏连翩手中接过药碗:“多谢。”
魏连翩叹了口气:“家国大事,本就不该女人操心,您何必折磨自己。”
微浓只埋头喝药,并不作声,直至一碗汤药见了底,才问道:“聂星逸呢?”
“您晕倒之后,王上便去书房召见群臣,也是在商议大军被困之事。方才宫人们将御膳送进去,听说到现在还没动一口。”魏连翩垂眸,竭力压制担忧之色:“也不知他……他眼下如何了。”
微浓知道,魏连翩口中的“他”不是指聂星逸,而是明尘远,她也不瞒她:“五万大军被困五日,城内粮草断绝,想必能果腹的都吃了,若不早点想法子营救,后果将不堪设想。”
魏连翩是个聪明女人,一听这话便知道轻重,立即红了眼眶:“他不是骁勇善战吗?难道不能自己逃出来?他自救的能力总该是有的。”
“五万兵马没有粮草水源,根本没有力气自救,若能自救,早就逃出来了。就算明尘远能逃,他也不会这么做——弃兵而逃,军法处置难逃一死,一世英名更将毁于一旦。”微浓沉声回道。
魏连翩听闻此言,眼泪已经流了出来:“郡主,不如……不如我们就认输吧!”
微浓眸色霎时沉凝。
魏连翩没给她反驳的机会,“扑通”一声跪倒在她床边,流泪恳求:“郡主,就算我求您了,认输吧!镇国侯是摄政王生前最器重的人,您总不能眼看着他去死!还有五万大军,若是困死在幽州府……您教天下人怎么看燕国!”
“我比你更想救他,可是认输的代价太大,除了突袭营救,我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微浓目露哀戚。
“只怕侯爷他等不到了啊!已经五天了,五万人都要吃喝!”魏连翩向来冷静,此刻竟已是涕泪交织:“等您和王上商讨出营救之法,再传令给燕军,燕军再去营救,少说也要几日工夫!就算营救成功,他还能活吗?燕军还能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