璎珞见微浓正注视着那块高高在上的牌匾,便也循着看去,然后纵身一跃,将其摘下,抬手拭掉上头一层浮灰:“以杀止杀,这四个字不吉利,我想换掉。”
“换成什么?”微浓强打精神问道。
璎珞笑着看她:“能让未来的皇后娘娘赐个字吗?”
微浓垂目看着璎珞手中的四个大字,轻轻擦掉颊上泪痕:“等我想好之后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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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顺六十六年,七月初一,微浓再一次来到宁王宫,要求面见宁王。
仍旧是那间圣书房正殿,时隔七月,再次踏入,她的心情已经大不相同。上一次是大动肝火,对宁王毫不留情地斥责;这一次则是平和沉静,试图与宁王谈一谈条件。
诚如云辰所言,宁王的身子的确不大好了,微浓一见到他,便发觉他比半年多前还要虚弱苍老。想想也没什么可奇怪的,他毕竟是年过古稀的老人,迟早要走到这一步。也许这才是他决定把开国皇帝的位置让给原澈的根本原因。
甫一见面,微浓还没有开口表态,对方已经笑着问她:“怎么?想通了?”
微浓没做声,不承认也不否认。
宁王见状再笑:“既然你主动回来见孤,就不要再装清高了,日后就是一家人,何必拿捏什么架子。”
“我想知道,这主意是谁出的?”微浓先抛出第一个问题。
宁王挑眉:“如今追究此事可还有意义?你怎么事事都要问到底?做女人还是糊涂点好,你这可是犯了大忌。”
微浓没反驳,无声地看向宁王,表达出自己追问的执着。
宁王只得无奈地摇头:“你这性子,日后做了皇后也要吃大亏!”
听闻此言,轮到微浓笑了出来:“您眼下后悔还来得及,正合我意。”
宁王也无意与她做口舌之争,便坦然地道:“让你做皇后,是孤的主意。”
“不是云辰或燕国先提出来的?”微浓再问。
“不是,是孤先提的,正好合了他们的意。”
“为什么?”微浓娥眉微蹙:“您明知道我和原澈的性子,他为帝,我若为后,您难道不怕我将他握于鼓掌之中?”
“此事显而易见。”宁王早已料到,反而耸了耸肩。
“难道您不担心?”微浓根本不信,毕竟宁王是如此护短的一个人。
“因为孤了解你的性情,只要你愿意嫁给澈儿,你断无害他的道理。”宁王靠在龙椅上,握住两侧扶手:“再者,新朝建立之后云辰将远离庙堂,你虽压着澈儿,但你也能钳制三王。若是换了别人为后,三王还不骑到澈儿的头上?”
是啊,聂星逸、明尘远、姜王,恐怕原澈一个都压制不住。
微浓忍不住嗤嘲地笑道:“说来说去,您不是为原澈选妻,而是为他找个帮手。”
“你有皇后命格,又与各方势力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澈儿还很心仪。既然如此,孤为何不成全?”宁王似乎很满意自己做出的这个决定,并且越想越觉得微浓是不二之选,方方面面都能顾及到。
而且,一旦微浓做了皇后,云辰有生之年绝对不会出尔反尔,卷土从来。等到这两个人百年之后,新朝的局面也已经稳定下来了,云氏后代若想再造反,可就困难多了。
想到此处,宁王不禁又笑:“虽然孤不大喜欢你,但也不得不承认你很合适,开国皇后不需要贤良淑德,反应该彪悍强势。何况你有得天独厚的优势,能助澈儿稳定燕国和云辰。”
姜还是老的辣。微浓与宁王打过几次交道,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我可以嫁给原澈,但我也有三个条件。”既然决定要嫁,她便也不再对宁王客气。
后者闻言似有些不悦之色,不置可否地道:“你先说来听听。”
“第一,宣布彻底停战,燕宁重修旧好,释放被困的五万燕军。”微浓不紧不慢地道。
宁王眯起眼睛,像是在考虑:“你这主意打得好,原本我宁军已经赢了,你却提什么‘重修旧好’。怎么?不肯承认燕军败了?”
话虽如此问,但宁王也明白微浓的意思。那五万燕军被困幽州府,迄今为止已经四个月了,拼杀的意志早已消耗殆尽,一个个犹如丧家之犬,燕国百姓也是对此议论纷纷。微浓提出这个条件,不过是想稳定人心,帮助燕人重塑信心。
释放五万燕军,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虽有风险,但于宁国也并非全无好处。一则可以让世人看看,他原青政是如何大度;二则,自己日日供着五万燕军的吃喝,还要防止他们突围,军力财力上消耗太大,长此以往也不是办法。
“好,这个条件,孤就答应你了。”宁王分析利弊,痛快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