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四、春光乍泄

    连续几天的忙碌，让柚子的身体有些吃不消，一早起床窗外传来梆梆的叫卖声，柚子仔细倾听，这是小时候十分熟悉的声音，老城闷子的叫卖声，消失了几十年的传统小吃，在政府开发古城的政策下，开始回归。

    这叫卖声是在南门外新建的一家闷子小吃店传来的，这是一家有着家传手艺的传承人，响应政府号召开业的，因用古法秘籍制作，口味地道，顾客盈门，一口下去满唇溢香。

    老城闷子的历史可以追溯到清朝在港城设置千户所开始，当时随军的家属用当地地瓜，经过浸洗粉末加热，采用南方类似豆腐的加工工艺，冷却后形成块状晶体，在太阳的照射下发出淡绿的光，吃的时候切成小块，蘸着蒜泥，嚼劲十足，是下酒的小菜，在当地有“吃闷子用折碟”的说法，说的就是小吃讲究的意思，近些年顺应食客的要求，对传统闷子进行了改良，添加了海鲜等食材，刚出锅的热气腾腾的海鲜闷子，猛地浇上蒜泥作料，那感觉就是要几杯酒下肚，才能相得益彰大快朵颐，这一传统地方小吃也成为游客的饮食必选。

    柚子翻身起床，也不修饰，急急地穿上一件棉外衣，就出门买闷子去了，开门声惊动了隔壁的小琦，“柚子姐，这么早要去哪”，“姐姐去买闷子，回头捎给你吃”，“我的好姐姐，我爱死你了”，“掌嘴，再胡说不买你吃了”。

    沿街长的着急的梅花已经开始含苞待放了，这是前年政府为美化古城从南方引进的腊梅，经过改良后已经适应了北方的严寒气候，腊梅在北方被称为迎春第一枝，鲜黄的花蕾初露新瑞，在料峭的寒风中引人注目，一般来说，腊梅初绽，预示着春天的一角正悄悄地打开，这冬末春始的独特景观，引来不少看客，有三五市民在精心拍摄，柚子路过的时候，正巧看见大强也在其中，“大强，你拍照也不把张霞带上，鲜花配美人，春色才是真”。大强正聚精会神地对焦，被柚子一声怔住了，他转过身来，“柚子，我正想把美人入镜来，你不请自到，来给你拍几张与春图吧”，有好事的摄影爱好者开始起哄，“美人，我给你拍吧”，“美色要大家分享啊”，这次拍摄是大强的户外摄影俱乐部发起的，大家本来就十分相熟，大强也不好说什么，“向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高中同学，要给人家拍摄起码要征得人家同意吧”，“好吧，大强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支持一下你的工作”，大家鼓起掌来，毕竟一位美人的出现会给拍摄带来灵动和韵致的，灰墙黄花清风，古城小桥晨阳，在腊梅丛中，一位美丽的女人似先行抵达的使者，被一群热爱生活的美丽制作者摄入镜头。

    这正是看风景的人成为风景，柚子抬头看到，在所城南门桥上的小土楼上，有一位大约40岁上下长相俏丽的女人，正对着一群人梳妆打扮，女人看女人是要带三分嫉妒的，两个绝色女人，在冬末春初的早上，不期而遇欣赏打量，柚子突然想起来，这个女人的经历来，这个出身丹桂剧院的女子，因为妈妈在民国时期为敌伪唱过戏，在运动中被批斗，一直是在歧视下长大的，但秉承了妈妈的好嗓子和好姿色，后来考上了省内的文艺院校，毕业后成为省属剧院的当红演员，一直为艺术献身她，晚婚晚育，可以说把最美好的青春献给了艺术，但在中年遭遇了不幸，对她体贴不至的丈夫患病归去，让她遭受致命的打击，从此一蹶不振，回归故里，这些年大门不出，把自己锁在祖辈留下的古房子里，柚子偶尔在傍晚见过她几次，那是凭栏观眺，从迷离的眼神中，柚子看出她心中的忧伤和无奈。这个女人叫李红，关于她的故事还是张霞告诉柚子的，李红在省城与张霞共过事，发生人生变故后，提前返回港城，张霞对柚子说过，李红的才艺在省里是数一数二的，只是可惜了没看到精彩的谢幕，艺术之路就此止步了，为她感到十分惋惜。

    柚子从街边腊梅丛中抽出身来，向大强告别后，径直向古城闷子作坊走去，街上的人开始多了起来，柚子感觉身后李红在土楼上一直在注视着她，可能是早上的一束暖光照在身上的缘故，柚子脸上开始渗出汗来，此刻她还真有点饥饿，一进门，满屋蒜香扑鼻，柚子找了一个临窗的位子，服务员送来菜单，柚子用铅笔描画了几样最爱吃的东西，静静地坐下来等候，窗外的南门河向北流经柚子的小院，是柚子小时候和小伙伴玩耍的好地方，古城因为有这样一条内河而显得灵动秀雅，这也是当初清代选址千户所的一个地理优势，城内有水城外有防，作为军事设施的第一考虑，有水源地是上好的军事基地，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条息息不止的河水，把小城的女儿家润如成玉，名声在外也是自然。

    “来了，老城闷子一蝶，油炸糕两个，豆浆一碗”，服务员手端托盘，唱着菜名走到柚子身边，老城唱菜名与京城还真有些类似，京剧之乡的美誉是不虚传的，丹桂剧院的跑堂没有唱功是不行的，这就是古城古韵，在一个春意盎然的早上，听水声潺潺，享受着美味小吃，自有春风如画，生活惬意的小滋味。

    大强通过同学微信群传来早上拍的照片，沐浴春光的柚子，与春争艳，与梅相伴，“美色美人同一春，不知是幻还是真”同学发来美言，纷纷点赞，张霞私微柚子，“没经过组织同意，与春私会，惩罚打扫群卫生一周”，柚子回复到“听命，只是缺了美女监督啊”。

    柚子想起还要给小琦捎闷子回去，就如数又点了一些小吃打包，走出老城闷子店，街上的行人开始多起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