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雪上加霜（8）泉荃被空军开除了

    他在举例德意志铁血宰相俾斯麦时，引用了俾斯麦一八六二年出任普鲁士宰相兼外交大臣后在普鲁士议会的首次演说：“德国所注意的不是普鲁士的自由主义，而是权力。普鲁士必须积聚自己的力量以待有利时机，这样的时机我们已经错过了好几次。当代的重大问题不是通过演说与多数人的决议所能解决的，而是要用铁和血。”

    胡宗南说：“我们也像俾斯麦时期的普鲁士一样，错过了好几次消灭共产党，统一全国的机会，现在又一次机会摆在了我们面前，我们绝不能再心慈手软，瞻前顾后，优柔寡断，放虎归山了。凡是统一战争都会获得历史的承认和肯定，凡是战争都不可避免的要牺牲老百姓，一将功成万骨枯嘛。你见过因为担心万骨枯而放弃建功立业机会的将军吗？”

    泉荃不为所动，他坚持自己的想法，他说：“我没见过因为担心万骨枯而放弃建功立业机会的将军，但就我个人而言，我绝不做那样的将军。”

    胡宗南对泉荃彻底失望了，他冷笑了一声，说：“那你可能什么样的将军都做不成了，可惜呀，你距离少将只有一步之遥了。”

    泉荃从胡宗南的眼睛里看到一股杀气，这股杀气让泉荃感到周身发冷。泉荃是空军飞行员，即使和敌人面对面厮杀的时候，眼中看见的也只是敌人的飞机，看不见敌人的表情，他猜想敌机驾驶员向他开炮决意置他于死地的时候，眼睛里大概就带着这种杀气吧？泉荃虽然不曾面对面看见过敌人眼里的杀气，但他久经战阵，多次面对死亡，他没有在这股杀气下胆寒，他镇定地站起身向胡总司令告辞。他在有礼貌的告辞的同时，在心里惋惜地对自己说：“看来希望胡总司令帮助建立航空俱乐部的希望落空了。”

    泉荃估计到了这次谈话的不良后果，但缺乏经验的他没有认识到后果的严重性，不但他建立航空俱乐部的希望落空了，连他生活的希望也变得渺茫起来。

    和胡宗南谈话后的第三天，泉荃被毫无理由的停飞；又过了四天，他接到了一纸撤职令，他被毫无理由地免去了中队长职务；再过了七天，他被加上了一条莫须有的罪名——具有危险性思想倾向。他被空军开除了。

    泉荃只拿到很少一点经济补偿，就离开了服役多年的空军。他是一个要强的人，他的自尊心不允许他到处去申诉，去祈求，去赢得别人的怜悯，他觉得那样做就像个叫花子一样可怜，他默默地吞下了这颗苦果。他是一个自负的人，他对关若云愤愤地说：“我就不信我泉荃离开了空军会饿死！”

    关若云眼泪汪汪地抱住丈夫的头说：“这样才好呢，我早就不想让你开飞机了，省得成天提心吊胆的。你不是跟我说过吗？抗战时期飞行员的平均飞行寿命只有五个月，虽说抗战打完了，可是现在又要和共产党打起来了。我可不想我的丈夫只有五个月的寿命，我要你和我白头到老，我要你守我一辈子。”关若云的眼泪滴到了泉荃整齐的头发上。她本来还想说一句，“你别担心以后的生活，你还有我呢，我的薪水足够养活咱一家。”可是话到嘴边她又咽了回去，她知道泉荃是一个自尊心极强的人，她怕无意中伤害了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