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的程沅兮蹬掉鞋子,连拖鞋都没穿就跑到二楼画室,把珍藏的水溶铅全部拆了个干净,搬了一摞的画纸搁在一边。刚刚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在脑海里打好了线稿,但是好像画出来的并不像他,形似神不似。
从画架上撤下来的纸都被随意丢弃在了地上,分针转了一圈又一圈,地上的纸越来越多想出去都无从下脚。并非是程沅兮画的不好,只是每一张她都不满意罢了,整张画毁就毁在那双眼睛上,怎么都绘不出少年的灵气。
几近崩溃的程沅兮仰面躺在地板上,手一伸抓起一张残画,弹了一下画中人的脑袋,将画纸盖在了脸上,“你个臭小子可真真是愁死我了!”
倒是后来李时暮给出了一个主意,既然画不出五官□□,那便留空白,把其他特征给画上。得到帮助的程沅兮一个劲儿的猛夸小姐妹,挂掉电话,重拾信心的她抽了一张纸跪在地板上开始了新的创作。
天光乍明时才将将完成了最满意的一幅,当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时才发觉眼睛酸疼、脖子也僵了,腿也麻了。她顾不得这些,赶紧拍了照片传上微博,“寻人启事:能不能帮小九儿找找画中人呐[大哭]。这是2004年11月6日,在天桥剧场唱太平歌词《游西湖》的男孩儿。由于画工拙劣实在画不出那份灵气,所以就没有五官了…”配图是水溶铅绘制的身着青色中式大褂、手执玉子板的小男孩儿。
发完微博就去洗了个澡,然后上床补觉。程沅兮睡觉从来不喜欢有一丝光亮,所以房间的窗帘很厚重,帘子一拉屋子里乌漆抹黑的,使人将时间的概念抛至九霄云外。因此,在她起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了。
她一把抓过床头柜上的手机,微博信息爆炸。几万条评论大部分都是夸她画画好的,但有一条评论吸引了她的注意——“这是张云雷呐!化成灰我都认得!但是我已经好几年没有见过他了…九爷也喜欢他吗?[激动]”还特意圈了郭老师。
张…云雷?!
赶紧拨通了李时暮的电话,对方秒接:“暮暮!暮暮!我知道他的名字了!!他叫张云……”
她还没说完,李时暮就抢了话:“我让九郎帮你问了张云雷这个人,他是郭老师的二徒弟也是内弟,外号叫‘小辫儿’,但是他因为倒仓已经离开德云社好多年了,社里也没有消息说他要回来。”
好不容易得来的线索就这样又断了吗?程沅兮失落到了极点,道了声谢谢,又闲聊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她揽过棉被,蒙头大哭。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心情大起大落耗费了她仅存的体力,在闷热的被子里又沉沉睡去。
跌入梦乡的她,回到了六年前,回到了当年的天桥剧场。她看到一个小姑娘坐在离舞台最近的地方,双手捧着脸颊,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的那个他。青涩大褂,稚嫩的面庞,熟练地打着玉子,一开嗓便将人的注意力和目光全部集中于他一人身上。记忆的追光打在男孩儿和女孩儿的身上,台下的我望着台上的你,整颗心被你填满,再也住不进谁。
“九儿,快起来!”已经是第N次呼喊程沅兮的李时暮,终于使出杀手锏,呼啦掀开正在与辫儿哥哥约会的程沅兮的被子,这一掀不要紧,要紧的是她的眼睛怕是要长针眼了,冰肌玉润的胴体教人心跳加速。李时暮满头黑线:这妞儿在国外待了四年变得那么开放了吗?
“有你辫儿哥哥的消息了!!”她还特地录了音,将手机声音开到最大,放在程沅兮耳边循环播放。
当即从“蚕蛹”里钻了出来,“哪里哪里?!”
李时暮关掉录音,还翻了个白眼:“程沅兮你个见色忘友的家伙!赶紧把衣服给我穿上!真不知道你的大白兔是不是你自己给揉大的…”想到刚才的那一幕,她一口老血哽在喉咙口。
“李时暮!大骗子!!”程沅兮委屈地挣扎着,但迫于叫嚣的胃,只好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