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起来,沈涣栀走到院子里。看见星河倚着门柱,昏昏沉沉。
忍不住心生怜悯,毕竟还是小孩子,为什么偏偏要入宫受这种苦?她应该是*未睡,勉强支撑着身体。
轻轻叹了口气,沈涣栀示意清晨打扫的宫女:“扶她去休息吧。”
一愣,宫女点点头,慢慢走过去搀星河回房。
向来宫中贵人恨不得榨干每一个奴才的油水,这样体贴的主子还是少见。
宫女送星河回房后,又回到院子里,看着沈涣栀欲言又止。
沈涣栀觉察到了宫女的为难,微笑着:“有什么事儿就说。”宫女鼓起勇气:“容华,昨夜安婕妤侍寝了。”沈涣栀这才想起她没有参加殿选,所以对新晋的宫嫔还一无所知。
“安婕妤?可是二品大员之女安佳瑞?”宫女点点头,眼神里夹杂着不甘。
沈涣栀倒是早有预料,后宫与前朝联系甚大,王还刚刚登基,还是需要笼络臣子的,更何况安佳瑞的父亲是前朝的老臣。
后宫,不是靠长得漂亮就可以荣登高位。
说到底美人在这里从来不缺。
“殿选都封了哪几位妃嫔?”宫女想了想,然后回答:“马才人、娴美人、惜美人、蕊容华、陈荣华、安婕妤、夏婕妤……还有,哦薛昭容。”沈涣栀眉心一紧:“薛昭容?”宫女点头:“可不是,这次殿选只有她位份最高。她家境也不错,是太后娘娘那一家子的人。太后本想封她做皇后的……”
皇后?
殿选直接封皇后……这么快!
可见太后是看不进去夜长梦多的,只想快刀斩乱麻将事情落定。
庭城可未必吃的进去这一套。
明眼人看得出来,庭城绝对不是任人摆布的傀儡皇帝。谁都知道,庭城的母妃并不是当今太后,他的生母很早就去世了,所以庭城与太后也谈不上什么母子情分,两人各取所需各有所求。
太后,应该是急不可耐了吧。
墙外传来一阵女子嬉笑声,宫女惊恐地看向沈涣栀,沈涣栀却不语。
“婕妤娘娘真是好福气,第一天就侍寝,安大人一定喜笑颜开。”谄媚祝贺的声音透过厚厚的宫墙传进来时依然清晰。
“她耀武扬威何必到我们这儿来。”宫女恨恨地说。沈涣栀眸子依然平静:“我未参加殿选就获封容华,她心里不快,急于给我个下马威也是有的。”
不错,在惠紫堂坐坐就得到了容华的位置,当然会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但是沈涣栀还是庆幸,她们不知道她给王送汤药的事情,否则必然会骂得更难听,恨得更入骨。
声音依然嚣张,宫女待不住了:“主子,奴婢出去让她们离开吧。”沈涣栀挑眉冷讽:“让?你该说请。人家是婕妤,在我一个容华的门口自然可以随心所欲地笑,巴不得我哭出来给她们看笑话。”
宫女皱了皱眉,抑制住。
“婕妤娘娘不必跟小人置气。若不是她依仗家世,怎么会被封为容华呢?”
家世?沈涣栀勾唇冷笑。她的家世相比她们,值得一提吗?
只不过是一个受封赏的家族,不仅朝堂没人,而且已经是前朝的恩惠,到现在早就风光不再了,也只是空留一个名号罢了,实则有名无实。
宫女忍无可忍,推门走了出去。
“婕妤娘娘,我家沈容华还在休息,请你们离开。”随即沈涣栀听到一阵讥笑:“呵,敢差使本宫,你是什么东西?”
一个细小的声音已经没有底气:“奴婢月湖。”
“啪”地一声脆响。
料想是宫女挨了耳光。默然蹙眉,沈涣栀连忙出门,一旁的宫女捂着通红的脸跪在一旁。
“安婕妤息怒。奴才不懂事,惊扰了婕妤,求婕妤宽恕。”沈涣栀行了个礼。安佳瑞冷笑着:“真是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奴才。”
眼看着月湖的泪水就要流下来,沈涣栀连忙瞪了她一眼:“大胆奴才,还不快回去。”月湖点点头,滚大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行礼告退。
她倾颜宫的人,泪水都要流到肚子里。绝对不能给看热闹的人留下笑柄!
“求婕妤原谅。”硬着头皮说下这一句,沈涣栀保持着跪伏的姿势。
除安婕妤外还有两个女子,一个比一个鲜艳,看着眼熟,该是从前待选时在惠紫堂见过。
其中一个最为谄媚,言笑着:“好了娘娘,何必跟小人置气呢。娘娘千金贵体,莫要招惹了瘟气。”
安佳瑞冷哼一声:“我自不与你计较,不过你生性狐媚,命里倒运,着实是扫把星。待我去回了内侍局,免得招惹倒霉。”
看着安婕妤三人的鞋尖慢慢转开离去,鞋跟越来越远。
总有一天,站着的人会是今日的盘中餐刀上肉。跪着的,将会是曾经的刀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