抿抿唇,沈涣栀低头不语,只等她开口来问。
“讲讲吧,是如何魅惑君主,爬上今日高位的?”她声音不大,也不曾带着愠意,却泛着冷气,令人毛骨悚然。沈涣栀眸子平淡无惊:“回太后娘娘,本是偶然,若有所着意也是王有心抬举,到底是妾身的福气。”
“究竟是你的福气,还是你下三滥的本事?又或是,你龙榻上的温言软语有什么值得倾听之处?”太后愈说言语便愈来愈脏秽,已经有失体统。
她过于口无遮拦,说出的又是闺阁间的秘事,殿中侍女的脸也是红一阵,白一阵。
沈涣栀竟一时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张张口道:“太后娘娘失言了。臣妾自认安分守己,不曾有过狐媚之事来扰乱君心。”
一挑眉,太后带着怒意一笑:“是吗?如此,倒要问问王了,这女人有什么出挑的地方,值得你连祖宗家法都视若无物!”
“孤的家事,还轮不到太后娘娘操心。”有一丝慌乱,沈涣栀看向庭城,却见他神色自若,靠在椅背上,依然平静,说出的话却如同谰言。
太后露出了冷窃窃的笑:“既如此,那就请王记住今日所言,来时不要有悔意才是。”浅浅一笑,笑意却丝毫未进眼底:“那就请太后静观,孤是否言而不信。”
太后一阵无言,只好缓了缓神色:“按理你的家事母后并不该着手,可有时看不下去了,也不免要说上几句。皇帝不要伤了母后的一片心意。”
然而庭城冷笑一声,全然不顾她的颜面:“太后口口声声的“母后”,在孤心中却只有一位母后,旁的便再也盛不下了。只望太后独自珍重才好,这宫道可难行得很,我母后就曾领略过。”
他话说得狠厉,连沈涣栀也禁不住心凉。很难想象,这话叫眼前的这位看似雷厉风行的女人听来又会如何。
咬了咬唇,太后猛地站起身来,拂袖而去。
“送客!”
沈涣栀却在她眼角捕捉到一丝局促仓皇,以及悲哀。
无可奈何,她名义上的儿子如今讲的尽是毫不留母子情面的话,也许着实伤人,也许是真心肺腑。沈涣栀不明他母子间的恩怨,只知他从未将那个高高在上的女人真正放在眼里。
庭城起身,向她走来:“孤下过旨意,你今日大可留在宫中借口不出,又何必来此受她刁难?今日若无我,还不知要闹腾成什么样子。”一笑,沈涣栀握住庭城的手:“王既忍了这么些年,何苦为了臣妾与她撕破脸面?”
这话说出时她也不免胆战心惊,他真的是为了她吗?还是,只是她的自欺欺人?
从未有过的慌乱,怕他会戏笑着否决,却见他笑如雪溶:“一切却只如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