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地为她将一件藕粉色披风裹上,轻声道;“外头不比宫里,什么都齐全,不然非要喝口热水才好,这天儿又这么冷。”沈涣栀温温笑了:“春天都来了,你瞧,小草发芽了呢。”星河循着她的目光望去,马车却毫不怜惜地前行,星河可惜地摇摇头:“走得太快,看不见了。”“看不见不要紧,宁关那里,可是一草不长。”沈涣栀一声叹,优雅而清幽。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颠颠簸簸一路,也不知过去了几天几夜,舟车劳顿,沈涣栀却不顾身子颠簸地疲惫,一味赶路,只不过是偶尔下车走一走,连马夫见了都惊叹她的好体力。
其实也只有沈涣栀自己知道,是如何渴望着快一点到达属于男人的地盘。
宁关,车马喧嚣,来来往往的都是客商,即使是战争打响,这里也是众多赶马人与生意人的聚集处,沈涣栀不禁感慨,当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与星河来了一间客栈,星河低声道:“月湖姐姐打听过了,这一间已是这儿最好的了。宁关向来不太平,官官匪匪一个样子,只有这间客栈还能算得上是清白,闲杂人等也少些。”
外头风大得很,坐在客栈里,外面的呼啸风声听得清楚,更给这不毛之地又多添了一分萧条。
屋里坐满了人,谈天论地,举杯相碰,身上多是粗布衣,面容也大多粗犷,声音嘈杂热闹,使客栈里充满了暖意。
偶尔有人吆三喝四:“老板娘,老板今儿怎么不在啊?别是去寻开心了。”坐在柜台后一身利索打扮的女子,一开口似刀子精准无误,却不伤人丝毫:“我家男人日日看你们这些酒肉之徒,眼睛疼。屋里歇着呢。”引起一阵哈哈大笑,说话的男人脸红了红,不好意思笑笑。
突然一声大笑,沈涣栀循声望去,是一位白发老翁,又粗又干的手捋着柔顺苍白的胡子,面上笑意,在这寒凉之地多了一分潇洒快意:“山雨欲来,风满楼!”客栈老板娘之前一直本分地坐着,静静看着伙计们跑来跑去的忙活,看到老人后竟一笑,走过去,面上热情,为他慢慢添了一杯酒:“来,再给您满上。”
惹得沈涣栀也忍不住多看了这老人几眼,老人生得颇有些仙风道骨,眉宇间锋利精准,想必年轻时也是位通透的江湖中人,即使是老了,也依然精气神颇足。
“谢谢了。”呵呵一笑,老人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小二给沈涣栀拿了酒来热热身子,沈涣栀只是小抿了一口,便是满喉的辛辣,不禁猛烈地咳嗽起来,老板娘听着声音看向她,戏笑:“姑娘不是本地人吧?”沈涣栀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星河道:“我们从城里来的。”老板娘摇头,叹笑:“城里的酒哪及这儿的醇呢?喝惯了城里的没劲,也该尝尝这塞外的杀喉!”说完,长长一笑,声音爽朗。
果然是塞外人多豪爽,在这儿待上一会儿,沈涣栀的心里也热起来,问道:“今儿是要下雨吗?我看那外面的天阴郁着,方才那老人又这样说。”老板娘点了点头,面上微笑:“是啊,天有不测风云,客官,要住店,还是喝杯酒再走?”沈涣栀可耽搁不得,启唇,刚想说这就走,星河却抢先一步答道:“我们住店。”沈涣栀一惊,星河却看向她,拍了拍她的手,用目光叫她安心,待沈涣栀眸子沉下来,星河才道:“这儿的晚上乱的很,有丝毫差错,我们可受不起。”
眼看着多说无益,沈涣栀只好叹了口气;“罢了。”老板娘在一旁悉心听着,细细问道:“客官是经商,还是来办事的?”“办事。”沈涣栀轻轻一言。老板娘笑意满脸,立刻道:“那便急不得。”沈涣栀心笑,她当然是为着自个儿家的生意顾虑了,老板娘似看透了她心中所想,低声犀利:“姑娘可别小瞧这塞外人,一个个儿即便是平头正脸的,也难保心怀鬼胎。”
沈涣栀好奇挑眉:“可是有许多故事了?”老板娘道:“那是自然,这塞外的故事最是说不尽了,鬼怪的有,神仙的也有,最多的,还是关于人的了。人的故事,方才是最有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