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回伊吾

    “阿翁！阿翁！”

    “伯祖父哭晕过去了……”

    那声音嘹亮无比，一路跑一路喊。

    莫大有扶着门框站稳，总算是晕乎过来，便瞧见院门口已无了侄孙的身影。

    不多时，离得近的邻居端着饭碗跑进他家门。

    “莫大有，你咋了？”

    对方气喘吁吁：“你可不要想不开啊！”

    他听说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很多都没办法适应普通生活，最后想不开郁郁而终。

    “……”

    莫大有无言：“我没事儿。”

    然后用手背擦了擦脸颊上的泪水。

    不多时，村民们陆续赶到，端着饭碗的，拿着锅勺的，举着擀面杖的……

    大家伙儿都匆匆赶来，生怕莫大有出了意外。

    莫小有正摘黄瓜呢，听见自家孙儿的叫喊，便匆匆跑了过来。

    “阿兄，你怎么了！”

    他举着一根黄瓜，神色担忧。

    瞧见莫小有，莫大有沉默了起来。

    兄弟二人先叫村民们都回家吃饭，这才面对面坐着。

    “小有……”

    莫大有犹豫了下，开口道：“我想回伊吾了。”

    “阿兄。”

    莫小有当即红了眼眶，他都好几十年没见过阿兄了，本以为对方……

    “为啥啊，咱自家不好吗？”

    莫大有手足无措，他慌忙找绢布，想要帮自己最小的阿弟擦一擦眼泪。

    “你都不晓得，阿娘死那会儿多想见你，你好不容易回来了。”

    “好不容易回来了。”

    “我、我……”

    莫大有也哭了起来。

    待二人情绪稳定，莫大有才开口：“小有，阿兄在这儿，找不见自己的位置。”

    “你晓得……”

    “这儿没有被老阳儿一晒就亮晶晶的沙漠，没有呼呼吹着叫人睡不着觉的狂风，没有悠扬清亮能传出好远的小曲儿……”

    “也没有那帮子跟阿兄出生入死的老兄弟。”

    莫大有将嘴撇成了葫芦8字型，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又哭了起来。

    “小有，这边所有人都喊我莫大有。”

    “我老是不晓得在叫谁。”

    “我光记得自己叫老牙了！”

    三日后。

    老牙背着布包，站在村口处。

    村民们都来为他送行。

    不多时，一辆马车从远处行驶而来。

    “小有。”

    老牙瞧着面前这与自己一般苍老的脸：“伊吾路远，我恐怕不能年年回来。”

    “耶娘那里我去烧了纸告罪，以后就要靠你了。”

    “那房子是衙门的赏赐，你便安心拿了去，我、我真的要走了。”

    今日一别，今生恐无缘再见。

    “阿兄。”

    莫小有也哭了起来：“你放心走就是了，一切有我在。”

    马车赶到，衙役走下车帮老牙提行李。

    “阿郎，确定要回去？”

    “回去。”老牙语气坚定。

    衙役带着老牙走上马车，他扭头道：“你是咱们剑南道这边第41个回去的。”

    听得此言，老牙一脸懵：“呀，那我是不是晚了？”

    “晚啥呀，反正赵将军都会在伊吾等你们。”

    “等我们？”

    “昂。”衙役笑道：“等你们给城池取名。”

    闻言，老牙脸上的笑容小了几分：“新城池建好了？”

    “那不可能，新城池要建好得好几年。”

    “是你们守着的旧城……”

    “李庄主给留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