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公平与正义

    看到沈西园回来, 奚睿赶紧问：“怎么样？”

    沈西园：“我没偷试卷，也没作弊。”

    奚睿：“他们信了？”

    “嗯。”

    过程不用赘述。

    奚睿有些狐疑, 但也松了口气, “宋老师也出面了？刚才……”

    他把宋老师先前在教室里的那番话说了一遍。

    沈西园微微挑眉，“宋老师，挺特别。”

    奚睿哼哼了两声, “我们都知道他是激将法, 往常也不是没有老师用激将法，但是这次……反正就是……对了，那你去一班吗？”

    沈西园还没回答, 贾彦明已经敲敲黑板，开始讲话。

    “大家都安静下, 关于我们班沈西园同学的事情，想必大家都已经听说了, 毕竟这校论坛上也传得沸沸扬扬的, 大家想不知道都难吧。”

    “知道了老师，我们相信沈西园没有作弊！”宋明亮高声喊道，还回头冲奚睿挤了挤眼睛, 摆明了这是挺哥们儿，因为沈西园跟哥们儿关系好，顺便挺一挺。

    贾彦明冷着脸：“你们相信有用吗？毕竟沈西园可是我们8班的学生，我们8班怎么可能有人能考全校第一呢？8班这种地方，配得上出一个全校第一吗？”

    “……”

    不是吧，贾老师平时没这么刺儿的啊。

    众人一脸懵逼, 刚挨过宋老师的言语毒打，贾老师也跟上了，扎堆儿么。

    “所有人都觉得我们8班配不上出一个全校第一，所以没人相信沈西园的成绩！”

    贾彦明脸色严肃，“她必须自证清白！怎么自证清白？她比邢志凡考得好，所以要她跟邢志凡再比一次，如果她考不过邢志凡，那她的成绩就是假的！学校将开除她，并且在她的档案中如实记录，且上报教育局留档！”

    全班同学懵逼。

    卧槽！

    这特么有病吗？

    “同学们，知道什么叫做她考不过邢志凡吗？意思就是，只要邢志凡比她高一分，也是她输！”贾彦明说。

    “这不公平！”奚睿直接站了起来，言辞尖锐，“凭什么？那万一小园园马虎一点点，错了一点点，只差一分而已！那可是跟邢志凡比。”

    贾彦明笑：“不公平是吧，8班配要公平吗？”

    扎心啊。

    奚睿紧抿着唇，眼圈泛红。

    贾彦明：“都很生气是不是？就因为沈西园在8班，所以她考年级第一就是作弊，这个因果关系很棒棒吧。8班=学渣=人渣，这就是旁人眼中的现实啊同学们。”

    “沈西园要自证清白，就要跟邢志凡比，她也答应了，刚才在教务处已经比完，大家想知道结果吗？”贾彦明说。

    所有人都懵逼，已经比完了？这么快？

    该不会是已经……

    大家都忍不住看向最后一排的沈西园。

    沈西园低着头，没表露出来任何情绪，跟以往一样，大家不由得挫败，这人，一点儿都不露啊。那比试到底是赢了还是没赢？

    贾彦明：“想知道比赛结果吗？”

    “想。”

    “沈西园，赢了。”

    “……我去！”

    “哎呦我天，还好赢了，不然就这么被开除还被记档案……好他妈愧疚啊。”

    “关我屁事……老子去市长信箱告丰德还不行吗？没有任何证据，就凭几句话，就说人偷试卷作弊，开除不说还要给记档案，赶尽杀绝啊，厉害啊！那就试试，捅到微博上，叫大家都看看丰德的嘴脸！”

    “就是啊，还让人跟邢志凡比，比不过就说人作弊，呵呵呵，搞笑呢么，我们8班学习差成绩渣，可我们也不傻啊，这他.妈哪儿来的逻辑。”

    “没想到我们8班也有跟人讲逻辑的时候。”

    看着一群嗷嗷叫的小崽子们，贾彦明笑了。

    “沈西园同学自己答应比的。”

    他说，“因为她觉得这样自证清白的方法，最简单也最直接。你们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一力降十会，有绝对的实力，任你怎么跳窜，我只碾压！”

    大家都看向沈西园。

    这么不公平的条件，她居然答应？这得多自信啊！

    虽然他们学渣不太懂学霸的世界，但邢志凡从入学开始一直都是年级第一，能把年级第二拉出十分以上的距离，沈西园这才考了一次，就敢说稳赢邢志凡？这是自信还是自负？

    胆子真大啊！

    贾彦明给了大家消化的时间，才又接着说：“沈同学用绝对实力证明了自己的成绩是真的，学校会给她道歉，会在论坛上澄清。”

    众人长出一口气。

    “沈西园同学争取到了公平，用她自己的实力。但这本身，就是另一种不公平。可这个世界上，又有什么是绝对公平的？想要公平，想要话语权，就得自己来挣。”

    “学校已经决定，沈西园同学不必等到期中期末考试，现在就可以转去一班，毕竟，一班才是配得上年级第一的班级嘛。”

    “操。”

    “行吧，正常。”

    “被鄙视啊，习惯了。”

    “去吧去吧，人家本来就不该是8班的人。”

    大家心情都有些复杂，说不出来的感受。

    虽然大家都是学渣，大家心里也清楚8班就是最差的班级，但是这会儿，还是有些不是滋味，好像是……下等人的感觉。

    贾彦明淡淡地说：“沈西园同学已经决定……留在咱们班！”

    “……”

    “沈西园同学说，8班这种宽松自在的学习环境很适合她，另外，她说韩越和奚睿要跟她组成学习小组，她不好抛弃同学去1班。”

    “……”

    “我呢，想了一下，觉得三个人的学习小组有些浪费，那可是把邢志凡从年纪第一宝座上揍下来的沈同学，资源要合理利用嘛，这样吧，咱们班42个人，正好分成3个小组，沈同学带一组，班长杭辛宇带一组，学习委员叶轻羽带一组，大家自由选择要加入的小组，期中考试来个pk，我承诺，不管大家成绩提升多少，我都给大家争取来一次秋游的机会，怎么样？”

    “……”

    “从今天开始，咱们班全部任课老师，随便你们骚扰。微信我都公布了，大家可以随便加。当然了，有问题我希望能小组内先解决，要是小组内解决不过来，也可以直接找老师。”

    “同学们，给自己一次机会。”

    奚睿小声跟沈西园说：“老韩要加入学习小组？这么天才的主意，谁想出来的？”

    沈西园：“贾老师自己发挥吧。”

    奚睿无语，沉默片刻：“小园园，8班同学的基础都很差，现在开始学……晚了吧？”

    “不晚。”

    沈西园说：“学习效率高的话，一年顶三年，来得及。我顺便教你画静心凝神符，能精心，还能提升专注力，学习效率非同一般。”

    奚睿眼前一亮，“这可以！不过……师父，咱们的符卖得有点儿小贵，这群只有零花钱的学生狗，怕是消费不起。”

    “你才刚开始画就想收费？你现在是练手懂吗？难得有这么多免费的小白鼠给你用，多好。”沈西园说。

    奚睿点头，“也是哦。”

    上午放学，学校论坛置顶官方辟谣帖：沈西园同学月考成绩完全属实，请同学们不造谣不传谣。

    辟谣帖没意思，除了8班同学去顶之外，大家都没太大兴趣。

    这就是当下网络的现实，造谣无成本，辟谣跑断腿。

    所以学校专门又在广播上公开给沈西园道歉。

    这广播的威力，可比论坛上的辟谣帖效果好得多。

    “8班那个居然真的没作弊，真实成绩，那也太厉害了吧！”

    “把邢志凡拉下神坛，牛逼啊。”

    “你们没看那位的成绩单，除了语文和英语，其他全满分，问题是，那么难的数学，我历史新低，人家居然能满分！人比人气死人。”

    “厉害了，神仙打架，新神上位，只能仰望啊。”

    “哎庞聪，你这次考的也挺好哦，年级第5，厉害啊！”

    庞聪黑脸，“我上次第四！”

    “就掉了一名，成绩有一点浮动很正常嘛。”旁边的同学安慰道。

    另一个同学说，“其实也没浮动，要是没有半路杀出来的沈学神，你就还是第四。”

    庞聪抿唇：“她数理化厉害是没错，但你们注意观察历年高考成绩就能知道，在顶尖学神之间，决定排名的关键科目是语文！而她的语文，呵呵，89分不及格，也能叫学神？那学神未免也太廉价了吧。”

    旁边同学面面相觑：“话是没错啦，顶尖学神到最后都是拼语文，可人家数理化是真厉害，完全可以走竞赛保送啊。估计很快就能在咱们班见到她了，美女学神啊，每天看书累了还能看美女养养眼。”

    庞聪哼了一声，大步流星地走向食堂。

    身后的几个同学有些无奈，“哎庞聪，不至于吧，等等我们啊……小心！”

    “嘭！”

    话音刚落，庞聪就脚下一滑，摔了个狗啃泥。

    后面几个同学赶紧追上去扶庞聪。

    可这走近一看……

    几位同学很想后退几步，可到底还是忍住了，用了这辈子最大的爱心，扶起庞聪。

    一个女生从包里掏出来纸巾，捏着递给庞聪：“你，先擦擦吧。”

    她用尽这十几年来的教养，没捂鼻子，可是狗.屎真的很臭啊！

    另外几个男生也不敢笑，轻咳一声：“那个，去洗洗吧，旁边花坛里有浇花的水龙头。”

    庞聪一张脸黑得不像话，整个人都在颤抖。

    他刚才平地摔跤，一张脸正好拍在一坨狗.屎上，那狗还他.妈的拉肚子，拉出来的玩意是稀的，他鼻子、脸，还有嘴巴……

    “呕——”

    庞聪再也控制不住，干呕起来。

    可这会儿还没吃饭呢，顶多能吐出来点酸水儿。

    “走吧，我陪你去洗洗……”一个男生说。

    庞聪甩开那男生，“我自己去！”

    看庞聪气呼呼地走人，站在原地的几位同学倒是没生气，面面相觑之后，皆面露同情。

    “好惨。”

    “确实惨。”

    “好像嘴啃到了？”

    “鼻孔里也都是。”

    “……那咱们去吃饭？”

    “……我不太饿。”

    “我也。”

    “买点面包吃……”

    “别说吃这个字！一说我就反胃！”

    “走吧，反正我短时间内吃不下任何东西。”

    一周时间一晃而过。

    沈西园把自己在少管所的时候整理出来的初中知识点，数理化没课都复印了十几份，三个小组有需要的同学都可以拿。

    当初整理这些知识点，是为了辅导许灿灿，她完全站在许灿灿的角度，知识点梳理的很详细扎实，只要平均智商的，都能看懂。

    初中真正的知识点并没太多，梳理出来之后就会发现，就是那些东西，学起来不难，需要多练多做题。

    杭辛宇和叶轻羽，跟沈西园开了个小会，商讨了一下学习进度的问题。

    奚睿给三个小组所有人都发了自己画的静心凝神符，他自己这组的兄弟们，发的是他认为画的最好的！

    他还要对比一下这些符的效果都怎么样呢。

    “亮子，哥的符有效果吧，是不是觉得用了哥的符，整个人头脑清明，专注力也大大提升呢？”奚睿笑眯眯地问。

    宋明亮：“……好像是。”

    “猴子觉得怎么样？有没有觉得自己变聪明了不少？”

    “……有。”

    “潘潘，你在发什么呆？”奚睿目光在潘奕晨身上扫来扫去，“是不是你吨位太大，一张静心凝神符效果不够？没事，再加一张！”

    潘奕晨：“哥，够了，真够了。我很专注！”

    奚睿满意地点头，自己画的符效果就是好，看起来进步很大呀。

    小园园还说他是初学者，就算一开始符纸效果微弱也不要担心，这怎么会微弱呢？他天才睿画的符，那必须从一开始就是最好的！没看到一群小弟多认真多专注？

    周五下午最后一节课，是物理。

    教物理的洪老师，被堵了一个多小时，硬是系统地把初中物理重要知识点串讲了一遍，才被放走。

    “睿哥，好饿。”

    “先解散，明天……草，明天周六啊！”

    “周六？这么快就周六了吗？感觉昨天还周一呢。”

    ”时间如白狗过隙……”

    “人家那叫白驹。”

    “不是狗吗？”

    “狗你个头。”

    奚睿伸个懒腰，跳桌子上：“明天周六，为了庆祝咱们8班学习小组这一周战果辉煌，咱明天去团建好不好？”

    “好——好！”

    “必须好啊，睿哥说，去哪儿？”

    奚睿想了一下，“南城公园，咱去游湖怎么样？明天大家只需要带个人去，一切费用，睿哥包了！”

    “睿哥敞亮！”

    “睿壕威武！”

    沈西园失笑，也不去管他。

    让8班这群懒散惯了的家伙们，努力学了一周，还不得给点甜头啊。

    南城公园那边有一片不算小的湖，可以划船，还有不少游乐设施，比如过山车、摩天轮这些，周末还是挺热闹的。

    奚睿跟沈西园一起出教学楼。

    “老韩恢复得差不多了，明天把他也带上，他好歹也是咱们第三小组的成员，一周的小组研讨会他都没参加过，太不合群了！”奚睿说。

    沈西园无语，还小组研讨会呢。

    “小园园，我的静心符进步是不是很大？”奚睿邀功一般。

    沈西园想了一下，点头，“是。”

    奚睿一愣，随即惊喜起来：“真的假的？小园园你不是故意哄我开心呢吧。”

    他嘴上自信，实际上对自己的水平，心里还是很有数的。

    沈西园说：“算是误打误撞吧，符这种东西，越信越灵，这其中最难的，就是信。”

    奚睿：“……”

    “反正我就是有进步，对不对！”

    “对。”

    “哈哈哈，开森~~~”

    奚睿乐得蹦起来，弹跳能力极佳的他，伸手摘了片漂亮的银杏叶，双手奉上：“献给师父。”

    沈西园白了他一眼，还是接过了银杏叶。

    “奚……奚睿。”

    一道怯怯的声音响起。

    两人都站住，看过去。

    银杏树边有宣传栏，宣传栏后，站着一位姑娘，姑娘皮肤白皙，身材瘦削单薄，身上有一种弱柳扶风的姿态，是很能激发人保护欲的那种漂亮。

    看到这姑娘时，沈西园明显感到奚睿眼神一顿。这两人认识。

    “糜星月？有事？”奚睿问。

    女孩子咬了咬唇，手绞着裙子，低垂着眼，一副尴尬得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到底有什么事，你就说，没事我就走了。”奚睿别开脸，不看她。

    糜星月的头垂得更低，她声音也很低：“奚睿，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凭什么。”奚睿冷哼一声，“你是我的谁，我凭什么帮你？”

    沈西园不由得看了奚睿一眼。

    这不像是奚睿会说出来的话啊。

    糜星月的眼泪瞬间砸下，她咬着唇，声音带着哭腔，“对……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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