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渡亲自过来接人。
这倒是多少有些出乎王后的意料。
手指轻轻敲击了两下榻座扶手,“让他进来吧。”
大概过了十分钟,在临沭的带领下,王后看到了缓缓驱动轮椅进来的时渡。
仍是和四年前见到的那样,一身玉树琼枝、修挺清贵的模样。
明明身处低位的,身上那分浑然天成的傲骨却从始至终都没有消失过。
介立在殿前,时渡向高阶上的后座微微颌了下首,“参见王后。”
“听临沭说,你是来接蔺烟的?”垂眸打量了他片刻,王后终于开了口。
“是,明天是殿下去记忆检验站做例行检测的时间。”
像是没什么所谓,王后并不太在意地应了下来,“那你去接她吧。”
临沭接收到王后的眼神示意,便主动带着时渡过去副殿那边了。
从一道花园小径进入副殿的门,宫院里浮动混合着鲜花和某种刺鼻的化学香味。
临沭在宫院门前驻足停下,下意识去看一旁的时渡。
时渡坐在轮椅上,气息平缓而均匀规律。
他的面上看起来一如往常,无波无澜,没有任何情绪伏动。
点漆般黑沉的眼睛很平静地注视着宫墙里边的玫瑰花亭方向。
蔺烟坐在花亭的沙发榻上,她身边跪坐着一位雪白少年,脸上盛着乖巧的笑,正笑盈盈地喂着蔺烟吃草莓。
蔺烟没接过草莓,只是低头握住了少年的手指,有些用力地抓着他的手指。
但又不知道做什么。
只是很机械地嗅闻着他指尖蔓延开的浓稠香气。
“殿下,你抓疼我的手了。”
少年小声抱怨了一下。
蔺烟置若罔闻,依旧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忽然,她好像在空气中闻到了丝丝缕缕飘荡过来的不一样的香气。
浅浅淡淡的,是很熟悉的冷杉木。
仿佛是受到了牵引,蔺烟鼻翼微微抽动了下,循着那一抹木香望了过去。
时渡就在殿门口,坐在轮椅上,巍然不动看着她。
聚拢在蔺烟眼中的雾气好像一瞬间被拨开了些微,蔺烟眨了眨眸。
像是一张绷得紧紧的弓猛地被扯断,她几乎立即推开了面前的少年,紧张不安地走向时渡,“时渡……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时渡薄薄的眼皮上下一抬,终于出声:“打扰到殿下了?”
蔺烟眼睫微动,好像自己也有些困惑,轻轻摇着头说:“不是……”
一旁的临沭不合时宜地插了一句,“时先生是来接殿下回首都的。”
这时,身后的宋知绵也跟了过来,被时渡的目光看过来,宋知绵有些不安地拉了一下蔺烟的衣角,怯生生地喊他:“先生你好。”
蔺烟看了一眼身后的宋知绵,微微皱眉,下意识地想要推开他,可是,不知为何被他靠近的体香吸引着,却又浑浑然的,最终由着他拉了自己衣服。
她又转头回去看时渡。
时渡的长相清冷,这会儿神情也很温和文雅,一副很是平易近人的样子。
蔺烟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闻着那香气久了昏了头了,鬼迷心窍的就跟时渡提了一句:“时渡,我可以把他带回首都吗?”
又残存着一丝半点的理智,磕磕巴巴地解释:“我只闻闻他的香气的,不会做别的什么。”
时渡根根分明的眼睫轻抬,看着她片刻,唇角扯带出一点不温不凉的弧度,说:“殿下高兴就好。”
得到他的允许,蔺烟转头去问宋知绵:“你……有什么要带的东西吗?”
宋知绵小幅度摇了下头,仿佛面前的时渡是什么吃人的森冷怪物,说话都是声若细蚊地:“没什么要带的。”
蔺烟这才重新回头,小心翼翼询问时渡,“现在走吗?”
话音刚落,时渡已经驱动轮椅,先他们一步离开副殿。
按照规矩,蔺烟带着时渡去正殿那边和王后告了别。
临了出宫之际,王后称有几句话要单独嘱咐时渡,便让蔺烟先带宋知绵上星舰了。
等临沭带蔺烟他们从殿里出去了,王后这才从高阶慢腾腾拾级而下,“时渡,你都看到了吧。”
讥讽一般,王后终于轻轻扫了他一眼:“帝国大多数的人都认为是蔺烟在四年前不择手段把你从赫州掠取过来,包括蔺烟本人也是这样认为的。”
“但本宫并不蠢,根据本宫查探到的,蔺烟当初前往帝国星系边陲出任务遇到你之前,你就已经在帝国边陲蹲了她有大半个月了吧?”
对此,时渡毫无被发现秘密的情绪波动,甚至语气还很平和:“王后留我下来,应该不是要跟我谈这些。”
“是。”王后冷冷一笑,接着一开始的话往下说,“你妄图想利用自身跟蔺烟那99.8%的契合度来控制蔺烟,让蔺烟为你所用,那么本宫今天就让你看看,你那99.8%的契合度值也不算什么。”
“对蔺烟而言,她所依赖的从始至终只是你与她的契合度,只要蔺烟有更好的选择——”
“你看,只要比你更高的契合度出现了,她便会毫不犹豫爱上别人,这就是100%契合度的优势。”
殿上忽然响起一声轻笑。
见到时渡非但没有因此恼火,面庞上还浮现出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
王后神色一时冷凝下来,“你笑什么?”
“没什么,”时渡总算稍稍敛起唇峰的弧度,眼里不复温度,慢条斯理地复述,“100%的,契合度值,是吗?”
时渡腾出一点空暇想了想,很温文尔雅地祝福王后:“那我祝王后得偿所愿。”
说完这句话,时渡颔首告退。
留下的王后神色晦暗不明,盯着殿外的方向。
·
几分钟后,星舰从第七星系的罗宫上空启航离开。
时渡刚从蔺烟的休息舱出来,把舱门关好,启动舱门外的静音系统。
而后,他坐在轮椅上,一边很随性地扯开束缚腕骨的袖扣,往上抬了一下眼皮,问站在对面的人:“叫什么?”
宋知绵杵在冰冷的机械墙体边上,略有些警惕地看着他,回答:“宋知绵。”
时渡点了点头,“手。”
“什,什么……”
时渡身上西装挺括,依旧还是那一身清贵的气质,耐心也好极了,莞尔提醒:“刚刚用的哪几根手指,去碰的人。”
闻声,宋知绵脸色唰的变白,紧张的把双手背到身后去,颤抖着声警告他,“你,你要做什么……”
时渡眼眸轻轻弯起,形成很漂亮锋利的弧度,慢悠悠驱动了轮椅靠过去,像是在跟人提议什么好玩的建议:“又或者,我都给你掰碎了?”
宋知绵脸色更苍白了,“你不能动我,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手指,我就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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