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
女孩子最重要的不过就是个好名声,不过就是个完璧之身。
倘若她一个把持不住,糊里糊涂把自己最宝贵的东西都丢了,那她这一生恐怕再也没什么好日子可期盼了。
就譬如说袭人,那么精明仔细的一个人,长得漂亮不说,又是上有老太太、太太撑腰,下有宝玉宠爱,听说她自己家如今也家业振兴起来了,比她锦雀不知道好多少倍。可即便是她,因为和宝玉不清不楚的,外头那些话传得有多难听?!
都说是她为了能留在宝玉身边做妾,勾搭着宝玉什么都敢干,不知羞耻,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流言蜚语闹得阖府皆知,把个袭人弄得连门都出不去。可到底还是因为太太喜欢她,为此狠狠拾掇了几个多嘴多舌的丫头,又撵出去几个,这才把那些个难听话压了下去。听说连晴雯都为此大受牵连,触怒了太太。要不是有老太太在,恐怕连她也保不住!
有这些个事情在前头,她锦雀怎么敢胡来?她怎么能和袭人相比?
今夜实属无奈,贾琮病得厉害,她不得不如此。耳边听着贾琮不住叫她,又被搂得死死的,锦雀也心动情热,可是她不敢逾越雷池,一旦逾越就是万丈深渊。
夜,深到了极处。
贾府内外静谧得叫人害怕。锦雀扭头看看身边的贾琮:这位少爷酣睡正好,清秀的小脸儿红润异常,额头是一层细密的汗珠儿。
锦雀想要伸手替他擦一擦却害怕惊醒他的好梦,只得斜眼望向帐外:几支蜡烛所剩无几,火苗幽幽。
屋子里一片寂静,烛光无声摇曳。
再看看身旁熟睡的人,锦雀一时有些恍惚:若是能和身边的人就这么过一辈子那可有多好?
若是这世间只有他们两个人,那该有多好?
痴人说梦罢了。
锦雀凄苦一笑。这里是贾府,上有好几层主子:老太太,老爷、太太,少爷奶奶……
下又有无数漂亮精明的丫鬟,个个都盯着贾琮少爷呢。
她算什么?
她不过是陪着少爷走过凄苦的、微不足道的小丫头罢了。
如今贾琮或许还念着些旧情,还记挂着她的好。可是日后呢?他还能记得起以前的情分么?或许用不了多久,睡在身边的、口口声声喊着要和她一辈子在一起的少爷,恐怕就能把她忘得干干净净了。
锦雀越是如此想,心里反倒越发清明起来。恰逢此时贾琮在睡梦中一个翻身松开了她。她心里越发难受,更觉得自己想得不错。
同甘共苦,共苦好说,同甘,世上能有几对?
锦雀痴痴又想了半日,睡榻外的蜡烛火苗跳跃起来,一阵不安的摇曳后,一支接一支熄灭了,滚烫的烛泪流得到处都是。
屋子里瞬时就陷入了一片漆黑中。锦雀无声躺在黑暗中,呆呆望着帐顶,耳边却隐隐听见有鸡啼的声音。
身边贾琮又翻了个身,叽叽咕咕不知说了句什么梦话便又沉沉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