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烟雾很快缠绕着他,外面起风了,风顺着开着的一小扇窗口灌进来,他垂着的眸子染上一层冰霜。
空气里很安静。
“你怎么知道的?”顾同舟问。
他自认为做的很隐秘,就算现在的科学技术再发达,也不会把现场的情景还原,当时没有一个人在场,人们都忙着逃生救命。
谁还顾得了他?
就算顾郁琛现在把当时游轮上的人全都凑齐,也不会有他杀人的证据,但是他为什么知道,就像看见了一样。
就连那个女人求过他,他都知道?
指关节泛白,拳头攥的紧紧的。
顾郁琛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来,黑云压的很低,光线很暗,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他走到窗口,背身对着顾同舟。
“整理我母亲遗物的时候,没发现她的随身物件,那是我外租家的传家物,现在却戴在你的手上。”
顾同舟闭上眼睛,眼皮猛烈跳动了一下。
呼吸一滞,紧紧攥着的拳头,许久,许久才缓缓松开。
“就凭着一个玉扳指,就想定我的罪?”他缓缓开口。
“那是我母亲的贴身物件,平时都戴在手上,那天参加宴会,更是戴着,后来我母亲出事,我外祖父痛不欲生,一蹶不振,我母亲下葬前的遗物一一整理过都在,唯独这一件不在了,我外租死前都在这件事上过不去,他硬是觉得我母亲的死不是意外。”
顾郁琛缓缓说着,很多年前的事情,现在说起来,却清晰如昨。
顾家和外租家两个老人,痛失爱子和爱女,他们还都是芳华的年级,本有大好的生活和一番作为等着他们。
就这么离开,没留下只言片语。
他们生前,可是很相爱。
外祖父一蹶不振,不久离开人世,好在爷爷还有他,一个孙子支撑着,没能倒下。
那段晦暗的日子,什么时候想起来都是痛的。
下葬那天,也是雨天,雨水不大,却淅淅沥沥的,他清楚的记得那一天,墓碑前,外祖父抱着母亲的墓碑,哭的像个孩子。
“没错,你母亲是求过我,求我帮她救救你父亲,也就是我的大哥……”他低下头,笑了,到现在还能想起那张好看到犯规的脸,真的很好看,“可是她太傻,明明可以活的。”
顾郁琛的心口弥漫着苦涩,难受的味道,纠缠着,交织着,不肯褪去。
五味杂陈,最多的还是堵塞,压抑的难受,沉在心底,异常煎熬。
每每想起,都是锥心刺骨的痛。
是他还是孩子的时候就在承受了,这么多年,不曾变过。
这么多年,夏威夷他从未去过。
那个地方带着标签,是只有父母才能带他去的地方,他们不在,他不敢去,也去不了。
戴文指在顾同舟脑袋上的枪口,一刻都没有放松,更没有离开,他替顾郁琛难过。
顾郁琛的烟没再抽,夹在指间燃了很久,烟灰掉在地上,在窗口没进那些掉进来的雨水上,形成一摊小小的污渍。
很明显。
顾同舟把手插进裤袋,戴文紧张的用枪抵着他的头,“别乱动,子弹可不长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