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居梧桐苑（修文）

    自一落地时起，瑚哥儿就是一直养在张氏跟前的，往日的起居也是都在张氏的院子里。

    现如今张氏已经怀了自己的亲骨肉，且孩子的身份又贵重。无论表面上她是如何的深明大义，贤惠过人，但她内心深处一定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拥有最好的物质条件，且地位稳固无人能够动摇，即使以后分家产什么的也是分到的越多越好。

    以前张氏把瑚哥儿养在自己的院子里，不过是迫不得已下的权宜之计。

    张氏这回有了自己的孩子，瑚哥儿又是最具威胁性的庶长子，即便他是张氏亲手抚养长大的，也不得不退到角落里，给张氏的孩子让位。

    丽娘虽然能够理解这些，但是看着瑚哥儿乖巧瘦小的样子，她心里却依然有不平，有心酸。

    无论在任何时代，人想要生存，必须得向现实妥协。人活着，没有谁能恣意的过一世。

    摇了摇头，甩掉这些无聊的灰暗的情绪，丽娘心想，这种自怨自艾的事想多了无益，还是好好的活在当下要紧。

    既然现实已经如此，莫如早点让瑚哥儿搬出主院，如此，既向张氏表明了她的态度，无意让瑚哥儿与她肚子里的孩子争利，又可以让瑚哥儿的安全得到保障，省的日日在张氏跟前碍了她的眼。

    即便张氏为了贤惠的名声，爱惜羽毛，不向瑚哥儿动手，但是总有些想要投机的下人为了个张氏递送投名状而向瑚哥儿下手，到时候，她和瑚哥儿就会处于十分被动的不利地位了。

    既然分则两利，合则两相害，莫如现下她主动提出让瑚哥儿搬离主院。这样，他们母子既在张氏心里留下知情识趣的好印象，也可以让她让和瑚哥儿暂时的处境好一些，不至于马上面对张氏的打压。且还有利于自己和瑚哥儿的亲近，方便自己更好的照看瑚哥儿。

    据丽娘所了解的红楼的故事情节里，是没有任何书写瑚哥儿的情节存在。这一切说明，要么红楼世界里根本就没有贾瑚这个人，要么就是瑚哥儿没能长大成人。

    不管实际情况如何，瑚哥儿离开主院，有了丽娘的亲自照顾，保他平平安安的长大应该还是不成问题的。丽娘就不相信了，好不容易穿越一回，难不成连自己的孩子都养不活，若实在是如此，她还不如一头撞死了了事。

    心里有了成算，丽娘卸下了心理包袱，当下又和张氏寒暄了起来。张氏也表现出作为主母的大度和嫡母的贤惠，详细的问了瑚哥儿和丽娘是如何生病，请了哪里的大夫，开了什么方子，吃了什么药，几时病好。

    丽娘收敛心神，都一一仔细地回了。

    张氏见丽娘母子虽经历了这一大劫难，但瑚哥儿依然对她有着孺慕之思，丽娘也表现得也同往日一般对她依然信任依赖，心下也不由大为宽慰。趁着话头，张氏又吩咐丽娘要好好保养，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投桃报李，丽娘也对张氏做了诸如此类的问候，一时间，二人倒也处得融洽。

    丽娘趁热打铁，借着张氏兴奋地说道肚子里的孩子的时候，问了她有没有请好稳婆、找好奶娘、准备用哪些人伺候即将出生的哥儿等等之类的琐事。

    张氏作为一个准妈妈，那也绝对是有一肚子的妈妈经，平日里也难得有人跟她说得如此尽兴。话匣子一打开就不可收拾。

    丽娘作为一个十分合格的倾听者，时不时地插上几句话引导着张氏。待时机成熟的时候，丽娘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姐姐，孩子出生了以后要住在哪里？是不是也住正院的东厢？那瑚哥儿是不是要先挪出来？”

    张氏正说得兴起，也没留意，只接话道：“那是当然。”话音刚落，张氏就回过神来，只见她目光突然一利，身子往后一靠，看向丽娘的目光就略带审视，道：“妹妹可是有什么打算？说来给我听听，我也好斟酌斟酌，再给妹妹一个满意的答复不是？”

    丽娘见张氏态度变了，就知道她的打算被张氏察觉了，索性也不再遮掩，只不好意思地低眉笑了，然后抬头，目光真诚地看着张氏，认真建议道：“姐姐估计也听说了，瑚哥儿这病虽然痊愈了，但身子骨还是弱的厉害，大夫也吩咐过说让日常要精心调养照顾，否则日后会有不足之症。且眼下姐姐正身怀六甲，回头又要忙着准备生产，坐月子，最紧要的是您肚子里的哥儿也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要提前备着。除此之外，虽然太太体贴暂时让二奶奶帮着管家理事，但大房的内务等还是得您亲自照看，如此一来，您怕是实在忙得厉害，短时间里怕是没有空看顾瑚哥儿，是不是可以把他先挪到梧桐苑和妾身住些时间，等他大些的时候，迁到外院去住即可。这样也能省些事儿，姐姐意下如何？”

    张氏一直看着丽娘，待她说完，微微低头略一思忖，又见赵嬷嬷等也是一脸的赞同，遂顺水推舟的应道：“就依妹妹所言。”说着，她一边用右手转着左手腕上的翡翠玉镯，一边看着丽娘道：“哦，妹妹这一提醒我还记起了一件事，因着你和瑚哥儿离府已经大半年了，原来伺候你们的丫头婆子因着二弟妹说府里人手短缺，前段时间抽调了大部分到府里的其它各处当差了。这回你们回来了，估计人手暂时有些不够，只有委屈你们母子了。眼下又到了年关，不好买人。等开过年了，要么在家生子里选几个上来，要么让相熟的牙婆子带人过来你们再仔细挑拣。若是人手实在短缺，先从我这院子里调几个过去你们先使着就是。倘若二弟妹送人过来的话，你先不要答应，只管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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