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手段处死了数千名川籍官兵,近来更是动辄得咎。
特别是断粮之后,屡屡有官兵神秘失踪,据说有可能作了人粮。人粮,早不是军中秘密。
留在大西军中,不是饿死,就是被杀死,甚至被吃掉。为什么不逃?
有逃兵,就必然有追兵。大部份逃兵都被逮了回去,执行剥皮之刑。
后来,没有逃的,也怀疑要逃。汪兆麟拿出几万本空册子,发给满营的将军、都督,要求对所辖官兵全部登记造册。
张献忠下令各营将官每三日按花名册点验一次,稍有怀疑,人头不保。如此,每天因此而死的士兵不下数百人。
很多非川籍的官兵,因为天天杀死自己的战友,承受不了心里压力,也想逃。
抚南王张文秀帐下有一员参将,名叫贺斗,江南六安人,告别妻子后,假装出营查岗,带领几名随从,骑着快马,趁着夜色逃走了。
张献忠得到报告,派出一百名精兵飞马紧追,竟毫无踪影。气得张献忠把贺斗手下的兵卒全部斩首。
张文秀手下还有一位总兵温自让,不忍心无辜屠戮手下,抛弃自己的老婆孩子,也带领自己的部属向北潜逃了。
张献忠亲自挑选精兵穷追不舍,温自让的马快,逃脱了,可他的部下几百人走投无路,害怕受辱,全都拔剑自刎。
张献忠恼羞成怒,把温自让的妻儿凌迟处死,然后命令把张文秀拿下。
面对跪在地上一言不发的文秀,张献忠气得虎啸连连。他举起手来,便要一掌毙掉这个自己钟爱的义子。
可望、定国、能奇三兄弟齐刷刷跪下了,求道:“父皇饶命啊!”
张献忠怒不可遏,“你们说说,老子为什么要饶他的命?”
可望道:“三弟虽有不察之罪,但罪不至死啊!我们军中都有这种事情,每天都在杀人,越杀人,越有人逃跑。今天是三弟营中,明天难保不在我们营中,父皇难道将我们都杀光吗?”
“老子杀光你们,又待如何?正好赤条条来去无牵挂!”
“父皇!”
张献忠打了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好吧,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一百军棍,你们都以此为戒吧。”
是夜,白文选去文秀家中探望。文秀趴在床上一言不发,文选坐在床边也一言不发。良久,两人不约而同叹一口气,“唉!”
文秀道:“受罚的是我,你叹什么气?”
“我为你叹气,也是为我们大家叹气。别人还能铤而走险,我们却是逃无可逃!”
文秀刚开始没有明白过来,仔细一想,可不是?他们的命运早和义父绑在一起,不管他做得对与不对,不管他境遇如何,他们都只有紧紧跟随。
他也明白文选的心思,淡淡道:“既知逃无可逃,那就别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