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走近宝塔。看身形,正像那位僧值元觉。
“运气不错。”李淳风低语一声,和方才的懒散态度已判若两人。尉迟方也大为兴奋,道:“怎么办?”
摇手示意静观其变。过了片刻,人影已没入塔中。再等些时候,从塔顶透出微弱光线,似乎有人在那里点燃了蜡烛。暗淡光线在塔中忽隐忽现,忽左忽右,仿佛那人正在寻找什么,偶尔能看到清晰人影。突然,人影一晃,烛光也随之熄灭了。
“不好!”脱口而出,人也随即从隐蔽处冲了出来。尉迟方紧紧跟随,塔门果然是开的,李淳风直冲进去,一路当先奔上顶层,将到楼梯口的时候燃着了手中的引火木,随即便看到眼前一副骇人景象:塔顶角落里,躺着一名灰袍僧人,头颅几乎被砸得稀烂,半边眼珠掉了出来,耷拉在眼眶边缘。从残存的相貌上依稀可辨,正是元觉僧。一截蜡烛摔了出去,掉落在他的脚边。
几乎同时,塔外传来嘈杂声响。从窗口向下望去,有十几名僧人手持禅杖、扫帚等物赶了过来,纷乱中只听人叫嚷“有贼”。
“糟了!”
尉迟方不禁叫苦。再看李淳风,却恍如未闻,双目闪闪发光,走到那尸首身前,掰开了他的手掌,将一样不知什么东西握在手中。
“还不快跑?”
校尉一边顿足,一边急得汗流浃背。事实上当真要打斗,他也不惧怕这帮僧侣,但自己偷入寺庙,行径与盗贼无异,而登塔更是违背敕令的行为,此刻又搭上这僧人被杀,一旦捉住,那就有口难辩了。
“来不及了。”
“什么?”
不答他的话,李淳风忽然将手中引火木伸到窗外晃动,冷不防大叫道:“来人啊!快来人啊!贼人杀人了!”
尉迟方不禁魂飞魄散,来不及出声责备,李淳风已经“呼”地吹熄手中明火,一拉尉迟方,往塔下奔去,藏身在一层塔门之后。
外面僧众只见塔顶冒出火光,又听人叫喊有人被杀,正是一片慌乱,大多不及思索直奔七层而去。耳边听得脚步杂沓,校尉额上冷汗直冒。好在人多有惯性思维,第一反应便是奔往出事地点,反倒无人注意其余。静静听得脚步都上去了,李淳风低声道:“还不快走!”
紧接着,一把便将校尉推了出来。猝不及防,几乎撞上一人的鼻子。定睛一看,那人脑袋光光,耳朵大大,正是玄奘法师。
“难怪人人都不愿当和尚。”占据了室中仅有的一张禅床,却还说着风凉话的酒肆主人抱怨道:“这点地方只好打坐,连觉也不能好生睡,修炼可真是苦事。”
“李兄暂且将就吧,”尉迟方没好气地道,“在这里捱一晚上,总比捆起来送官要好受得多啊。”
两人此刻正在玄奘房中,总算暂时脱离了险境。
“放心,只要不被捉住,离开现场便没事。待到明早香客进香,混在人群中溜之乎也就是了。”
“当然放心,”校尉忍不住要出言讥诮,“若不是跟着李兄,哪有这般奇遇。”
“哈哈。”从禅床上坐直身体,酒肆主人双目闪动,“不过这一次,的确是值得的。”
他摊开手掌,露出一样物件。借着窗外月色隐约可以看到,那是一块玉佩,发出柔和光泽。
“这就是元觉临死前手中抓着的东西。”修长手指掠过其上字迹,“‘授命东宫’,如果我没有看错,这块玉佩应当是隐太子的随身之物。”
『注:隐太子即李建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