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达西面色严肃,眉头微蹙,显然,他对面前这位不符合社交礼节唐突出现的女士没有多少好感,即便对方拥有难得一见的美貌。
然而,良好的绅士教养让他无法忽视一位女士的求助,若是对方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他确实不能袖手旁观。
“这位女士,请问怎么称呼?”
裴湘犹豫了一瞬,而后不自然地笑了笑:
“请叫我露西吧,达西先生。
至于我的真实姓氏,非常抱歉,我实在是不配提起,因为我的所作所为让我的父亲,我的家族蒙羞。”
这又是一个非常不合适的要求,菲茨威廉·达西微微扬眉,表情变得更加慎重。
他实在不想和这样一位来历不明的年轻女士多加牵涉,但是,他始终记得这位突然出现的女士是来求助的,所以,他沉默驻足,耐心等待对方道明来意。
“先生,你肯定不认识我,但是,我说出一个人的名字,你大概就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了。”
“请讲。”
“乔治·威克汉姆,先生,我说我认识乔治·威克汉姆先生。”
这个名字一说出来,达西的脸色就变了。
“威克汉姆先生的朋友?”
男人低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明显的轻讽:
“怎么,露西女士,你也是来给威克汉姆先生说情的吗?觉得我无礼地剥夺了他担任教区圣职的机会?”
这话令裴湘心中恍然,原来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阶段了。
裴湘暗暗忖度,那位乔治·威克汉姆先生大概已经败光了钱财,甚至负债累累,所以,他重新向达西先生索要遗嘱里提及的那个牧师职位了。
“先生,我想你误会了。”
裴湘版的露西察觉到了男人的不悦,连忙嚷道:
“达西先生,我来找你,绝对不是替威克汉姆先生求情的,也不是听信了他的诋毁,特意跑过来指责你的。
相反,我巴不得人们都认清威克汉姆先生的真面目,让他再也不能花言巧语地骗人。”
达西目光低垂,认真地注视着对面情绪激动的女士,似乎在分辨她的话中带着多少真诚。
裴湘抓了抓身上的斗篷,露出一个略显紧张的礼貌笑容。
“达西先生,我今天能够鼓起勇气找你,就做好了将详情全盘托出的准备。”
说到这里,她深吸了一口气,黛眉间浮现出一种混合着脆弱和坚定的忧郁气质:
“我曾经、曾经深深迷恋着乔治·威克汉姆,我为了和他在一起,无视了朋友的良言劝告,无视了父亲的苦心阻拦,背弃了家族的荣光,跟着他私奔到了这里!”
这番坦白让达西面露震惊,饶是他之前已经隐约猜测到,眼前的露西女士大概是威克汉姆的风流账,但是,此刻听到对方亲口承认,还是让他感到心绪复杂。
“露西女士,我想你该知道,我和威克汉姆先生之间,嗯,虽然颇有渊源,但是早已经分道扬镳,如今,我们俩说是敌人也不为过了,你来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达西停顿了一下,继续语速飞快地说道:
“如果你是打算让我规劝威克汉姆,让他对你负责,迎娶你,女士,非常抱歉,恕我无能为力。”
裴湘飞快摇头:“达西先生,我既然已经看清楚了威克汉姆先生的真面目,怎么还会执迷不悟地想要嫁给他?你这是小瞧我了!”
达西嘴唇微动,忍住了脱口而出的挖苦。
他想提醒对面的女士,能够干出和威克汉姆那种人私奔丑事的人,有什么令人高看一眼的价值呢?
不过,出于他多年来养成并遵循的绅士风度,他让自己保持礼貌性的沉默。
可是,这位先生大概是骄傲惯了,他的眼神很不善于掩饰内心真实的想法,或许也是因为觉得裴湘没有威胁,所以,菲茨威廉·达西并没有很用心的收敛情绪。
裴湘苦笑了一下,语气惭愧地说出了她的目的:
“达西先生,我想求您、求您偷偷带我离开肯特郡!
我想要离开威克汉姆了,我受够了每天和一个酒鬼赌棍共处一室,忍受着他和别的女人公开调情,还要忍受各种各样的债主找上们来要账,达西先生,我想家了,我想回伦敦。”
达西迟疑了片刻,没有轻率地做出答复。
“露西女士,你似乎非常信任我?”
“达西先生,说实话,我从威克汉姆那里听说了不少关于你的坏话,之前……我确实觉得你不近人情,过于傲慢。”
回忆过去,裴湘涩然一笑,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眼神怅惘:
“可当我认清了他的真面目之后,我就马上意识到你是一位品格贵重的绅士,因而,我遇到麻烦时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向你求助。”
这样的称赞虽然没有特别取悦菲茨威廉·达西,但也足够让他的情绪变得和缓,年轻的绅士目光沉静,不再因为对方身上的威克汉姆标签而心生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