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囤积材料为主,修理工作谈不上很快。估计再轮换一次之后,所有足轻就都会赶到北城进行大抢修,工程进度也会迅速加快。直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现什么纰漏。
又过了半个时辰,石料和木料收集已经完成,所有的足轻都在天野景德和亲兵卫的带领下来到北城抢修。雨秋平本人也脱去沉重的铠甲,和大多数赤膊上阵的足轻一样在工地上干活。此举大大提高了工作热情。足轻们看到自己的大恩人,现在又是救命恩人身先士卒,哪个肯不卖力?
随着时间的推移,太阳逐渐没入地平线,足轻们在城墙上打起大量火把,继续进行抢修工作。虽然工作了一下午,大家已经是十分疲惫。但是眼看工程完毕在即,没有人愿意放弃。终于,在戌时四刻,最后几块砖块被砌好,脚手架被一起拆除。
被织田家戏称为,要修好几天的城墙。在雨秋平和足轻们的努力下,半天就告竣工。
然而,正当足轻们兴奋地准备欢呼时,御前崎仲秀却连忙低声喝止了大家。“你们这样一喊,织田家不是也知道我们修好了么?”他坏笑着说道,“那他们明天来的时候不就知道要做准备了么!”
足轻们一边腹谤着御前崎仲秀的阴险,一边到水井边简单地洗漱,就回兵营睡觉了。
雨秋平劳累了一天,几乎要睁不开眼睛了,也打算到天守阁的卧室内好好休息一下,但是,他又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就先找到了天野景德。
“天野大人…”雨秋平刚开口就被天野景德打断。
“大人直呼景德便可。”他冷漠的语气,即使再说客套话仍然不带感情。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只乌鸦飞了回来,正停在他的肩膀上。
“好吧,景德,我想问问,织田家有没有可能发动夜袭啊,需不需要大家轮流值夜啊?” 雨秋平担忧地问道。
“大人尽管放心,不可能的。”天野景德说道,“即使在月亮最亮的晚上,足轻们还是看不清楚东西,跑步都困难,更别提打仗了。”
“啊?看不清东西么!”雨秋平讶异地说道,同时转了转脑袋,“我怎么觉得我看的挺清楚的呢?”
“可能大人从小吃的好吧。”天野景德解释道,“属下现在几乎什么也看不见。”
“这样么。”雨秋平愣了一下,的确,在没有大量维生素摄入的古代,应该大多数人都患有严重的夜盲症。
“那么…”雨秋平犹豫着问道,“那些夜袭都是怎么打的啊?”
“夜袭?很少很少啊。”天野景德也是有些意外,“大人为什么问这个,”
“这…”雨秋平想说,在他看到的各种演义小说里,总是有大量的趁夜劫营啊,趁夜偷袭啊,似乎都成了家常便饭。
“晚上足轻们几乎什么都看不见,根本不可能打仗的啊。”天野景德解释道。
“那为什么不打着火把呢?”雨秋平还是不甘心三国演义的那些夜袭全部被证明是不可能的。
“打着火把夜袭?”碰巧路过的御前崎仲秀听到之后就大笑起来,“亏大人想得出来!那不就是靶子么!打着火把照得最亮的肯定是自己啊!”御前崎仲秀笑的合不拢嘴,“只要看到不是自己人,一箭过去不就死了?谁打着火把夜袭啊哈哈哈…”
雨秋平被嘲讽地脸上有点挂不住,他于是一挺胸,摆出一副官威十足的样子,“足轻头!怎么和你的足轻大将说话的!”
“啊~”御前崎仲秀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大人说的是!小人知错了,小人这就打着火把去夜袭。”说罢,就一溜烟跑掉了。
“这家伙。”雨秋平笑骂了一句,“那就安排只十几个人轮流守夜好了。”
正当雨秋平布置好守夜工作,准备去睡觉时,天野景德却一把拉住了他。
“大人,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做。”天野景德低声说道。
“什么事情啊?”雨秋平看到后者一副严肃的样子,虽然他一直都很严肃。
“请大人允许在下,焚烧知立城周围的城下町。”他冷冷的说道。
“啥?为什么啊!”雨秋平一下子睡意全无,“为什么烧老百姓的房子?这里面估计是他们几乎大半的家产啊,都烧了百姓怎么过冬啊?”
“不行,不可以。”雨秋平果断地摇了摇头。
“大人容禀,”天野景德看到雨秋平面色不善后依然没有退缩,他一拱手,“这些城下町,对于攻城一方有很大的帮助。他们可在这里面修整驻扎,生火做饭,而房屋也是防御弓箭的掩体。”天野景德继续说道,“他们甚至可能向我们拆掉房屋修补城墙一样,就地拆掉房屋来制作攻城器械,省去了去森林奔波的麻烦,也同时给我们预警带来了很大的问题。”
看到雨秋平面色松动,天野景德就补充道,“如果守军实力强大,的确可以不在乎这些。但我们现在兵力捉襟见肘,装备匮乏,实在经不起…”
“可是…那些百姓该怎么办啊。”雨秋平喃喃的说道,还是有些不舍。“这房子都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积蓄,他们带不走的财产也都留在这里…这几年边境的人日子都不好过,这么一烧…”
“大人,您少烧一座房子,到时候可能就要用一个足轻的命去换。”天野景德的声音低沉而甚至有些狠辣,“百姓的财产和这些弟兄们的性命,孰轻孰重,大人不明白么?”
雨秋平沉默良久,终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了,劳烦你带人去烧掉吧。”说罢,他一个人走回了房内。
躺在榻榻米上,不久,就听到火焰灼烧的声音从城外传来,跳动的火焰照亮了知立城外的天空。灼热的温度从窗户外传来。
火舌贪婪的吞噬者城下町的房屋,每一栋房屋,都是一家人积累半辈子的财产。而它们,正被自己准许的大火吞噬着。雨秋平脑中仿佛已经浮现出,回到家园的百姓,在自己化为灰烬的房子前痛哭流涕的样子。
“我是不是在和自己,减轻百姓痛苦的理想,背道而驰了呢?”雨秋平哀叹了一声。“但是我必须要守住这座城啊,不然我们几百人都会没命的。但是,这是不是也仅仅只是借口呢?”
“小姐…”雨秋平喃喃地念叨着,“要是你看到了我做出这样的决定,你会失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