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云口地处莫轮山北麓,少了这道山的屏障,不仅仅风沙大,冬天更是巨冷,这时节已然初现冬日感觉,北风呼啸着卷过荒原,枯草飘蓬漫天飞舞,还没来得及凋谢的花,不过半日时光,青春乍然而止,花瓣周围又黑又干,像极了媒卿熬的黑眼圈。
主帅帐内,亲兵置了两个大火盆,媒卿暖和了很多,却没舍得脱掉李长风的长袍,听李长风说什么燕国举兵伐齐是因为不堪重负,她很是茫然,甚而怀疑,这或许是李长风为师出无名找的借口,莫须有的借口。
可是,只等李长风说出下面的一番话,她不是不信,是不敢相信,她身为齐国公主,瞬间感到脸红。
李长风说:“燕国最初是齐国的藩属国,连年朝贡也还罢了,这是一个藩属国的本分,可是,齐国朝廷却一年年的增加朝贡的份额,金子银子珠宝玉器,甚至还有瓷器和药材。”
李长风看着媒卿诘问:“燕国疆域大部荒漠,哪里来的瓷器和药材。”
媒卿觉着,这是有点强人所难了。
李长风倒是一脸平静,语气也平常,只是那双眼睛里,射出的光芒,让媒卿不寒而栗,他又道:“那些年,燕国常常因为需要完成朝贡的份额,不得不增加百姓的赋税,以至于名不聊生。”
媒卿坐在柔软的虎皮椅上,却如坐针毡。
李长风又道:“燕国百姓,亦是齐国的百姓,在旱灾严重,草原上大半的青草枯死,牲畜锐减的年景下,齐国朝廷还要增加马匹牛羊乃至骆驼的数量,牧民们拿不出规定的马匹牛羊,齐国朝廷便要他们以银子来抵债,在齐国的朝廷看来,燕国的朝贡,其实是欠的债,是天经地义的。”
听到此处,媒卿伸手制止:“你等等,我父皇远在京城的宫中,据我所知他从未涉足燕境,他也没下过旨意要牧民以银子来抵偿牲畜的不足,好像去收取税赋的是你们燕国的官府,你怎么把这些都赖到齐国朝廷,赖到我父皇头上呢。”
李长风下了床,负手踱步,听了媒卿一言,淡淡一笑,那笑容里像集聚了三冬的寒冷,他脚下不停,缓步而行,语调亦是平常:“说到底,齐国的朝廷是祸根,因为燕国皇帝也曾经上了无数道折子过去,希望齐国朝廷能减免税赋,特别是灾年,可齐国的朝廷却觉着这是燕国不履行藩属国义务的借口,好吧,履行义务,燕国的朝廷只能下达旨意给官府,官府就去逼迫百姓,是以,齐国的朝廷才是祸根。”
他这样说朝廷,等同于说自己的父皇,媒卿想反驳什么,却突然感到无话可说。
李长风重又回到床沿坐下,凝视媒卿,有些话,他难以启齿。
媒卿也凝视他,预感到他等下要说的,才是问题的关键。
彼此凝视,相顾无言,油灯咔的爆了个灯花,瞬间暗了下来。
李长风起身,行至角落捧了个坛子回来,往油灯里注灯油,一壁沉沉道:“更可气的,齐国经常派官员过来,或是使臣,或是钦差,名目不同,但那些官员来了之后,都会有一个相同的要求,那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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