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根结底都是没有品级的流外官,趁着年轻搏一把,说不定真遇到了贵人,能从江湖中一跃而出呢。
可惜,薛牧还不知道这件事,也万万想不到,竟然会有人把他视作改变命运的机会。
此时此刻,他正忙着思考对策。
那是一群头戴尖顶毡帽的粟特人,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并没有携带刀剑,而是拆下用来固定马车的木板,一路拖行而来,那凶狠的架势,简直颠覆了薛牧的认知。
粟特人不是在街边卖胡饼吗?
怎么这么彪悍!
随着时间推移,人越来越多,声音也逐渐嘈杂起来,有粟特语,也有唐话,但听起来很生硬,勉强能听懂几个音节。
“郎君,你先回车厢里待一会儿,这群乞索儿也敢狂吠!”
冯义取下别在腰间的横刀,将其缓缓抽了出来,利刃擦过刀鞘,发出嘶嘶声,如同毒蛇吐信一般。
薛牧非常清楚,只要这群粟特人敢动手,冯义和侍卫的横刀绝对会砍下。
可是,在原主的记忆中,唐律严苛,一直遵循杀人抵命的原则,即便杀的是胡人,也要流放到苦寒之地。
一念至此,他轻叹一口气,低声提醒道:“注意分寸,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杀人。”
“杀了又怎样?”冯义的神色依旧轻佻,似乎不在乎唐律,也不在乎人命,低语道:“在我们看来,二郎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
薛牧一时失语,他无法理解,事情为什么会演变成这样,竟然到了持械拼杀的地步,他一边想,一边退到了马车旁,忧心忡忡地看着不远处。
气氛依旧僵持。
那群粟特人的唐话,生硬得让人难以听懂,冯义懒得去分辨,转头看向其他侍卫,抱怨道:“好久没用刀了,还是陌刀用起来舒服,大、沉,够气势,一刀下去,人马俱碎。”
“恐怕这辈子都碰不到咯,薛长史帮咱们脱离了军名。”
“能死在自家床榻上,不好吗?”
“当然好,还有一件更好的事要告诉你们。”曾邀请薛牧吃胡饼的侍卫,抬眸扫视周围,手指微微松开刀柄,笑骂道:“瞎屡生,我算是看出来了,这些粟特人不敢动手,在装腔作势呢。”
“郎君,不要冲动!”
“快,把人都给我分开!”
曹轩带着两队皂衣武侯冲了过来,其中一队还配有牛角弓,箭头正对着闹事的粟特人。
不过几个弹指的时间,局势就被控制住了,只见那个小吏冷声说道:“先把这群粟特人带去官署,然后去附近的武侯铺,再调两队人过来。”
“喏!”
“你去通知城门署,让他们派人把入城名册送过来。”
“喏!”
在连下几道命令之后,西市入口处终于恢复了秩序,他快步走到薛牧身边,叉手行礼,低眉说道:“惊扰贵人了,这些粟特人不知礼数,不清楚长安城的规矩,您多担待。”
闻言,薛牧拱拱手,也算回了一礼,然后就愣在原地,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回答。
曹轩心中反而一喜,不动声色的问道:“郎君来西市买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