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一切尘埃落定,有人带着欣喜的低语,有人带着不满的牢骚,抓紧去原位收拾自己的东西。
大家还没搬完东西的时候就打了下课铃,里河看见后门那里有个熟悉的身影,她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出去。
“来找我吗?我们刚刚换了位,还没收拾完呢。”
“嘻嘻,”子妍冲她做了个鬼脸,“不是来找你。”她朝身后挥挥手,里河回头看见周玮往这边走过来。
“切,那我抓紧去收拾东西了。”里河赶紧回了自己的座位。
这么快就确定关系了?但是冲他们两个刚刚走出去的姿势和表情,不像。
那难不成周玮吸取了她的意见,还在试探阶段?有可能。
那以后他不会还要找我问很多事情求我帮忙吧?不会的,子妍一看就是很容易上钩的人,都不用鱼饵,自己就会来个完美的360°自由转体跳到渔夫的筐里去。
不过,他们两个进展到什么地步和我无关,子妍想告诉我的时候应该会主动给我说的吧。
里河边收拾东西边胡思乱想,最后在打上课铃的时候把那些一团乱麻似的思绪拧一拧扔掉。下节自习是物理,是里河的弱项,她要集中精力才行。
物理的整张试卷里河都要很费劲地去做才行,她的基础在初中就打得不太好。她最恨多选题,选错选多都不得分,所以她每次只敢选一个选项。物理老师是个扎了很长辫子的女老师,举手投足都非常有气质,尤其受班里女同学的喜爱和称赞。
里河看到试卷上出现了打点计时器的题目,这让她想起上周做完了实验后,物理老师要求大家把数据整理后做成折线图。里河听话,很认真地做了。于是在下节课老师提起这项作业时,举起手的十个人里就包含里河。
她让做了的同学们把图举起来,她要从前往后一个个地看。班里零星地举起几张带格子的纸,物理老师走到举手的每一个人旁边认真端详那张纸,然后给一句评语“嗯你做得不错。”“你的也很好。”——本就是描点画图,没有技术含量的事情拼的就是动手操作度了。
里河坐的位置靠后,老师过了一会才转过来。但她只是看了一眼里河,就往后走去,给后面举着的人反应“你的线画歪了啊。”最后她一拍手“好,大家都放下吧。做得都很不错,那么我们就接着往下讲……”
里河放下手中的纸,刚刚发生了什么?
物理老师没有看我的图,她只是瞥了我一眼,还是说,连瞥的那一眼都是我的错觉?
她没有看见我吗?但班里做了这项作业的人本来就不多,前面和后面的人她都一一照料到了,怎么会独独看不见我?
物理老师人很好,对同学们很亲切,而且刚刚脸上一直都挂着笑,不会故意针对谁的吧。何况我跟她也没有什么过节,我有在认真听她讲课,专心写完她的作业啊。
那天物理课剩下的时间里,里河一直放不下这件事情,她无论从什么哪个方面都解释不清为何物理老师会漏掉她。她变得有点难过,这使她一直自我怀疑“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但直到下了课,她也不敢像勇猛大胆的同学一样追上去去问个明白,她知道无论是老师讨厌她还是对她无感,为了体面,她得到的只会有一个答案“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我刚刚忘记你了呢。”
之后再见到物理老师,里河就总是会觉得别扭。但她尽力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把它在心底里掩饰成一次老师失误造成的转瞬即逝的坏情绪。
所以今天的晚自习上,里河碰到有关打点计时器里加速度的题目,她就会变得吃力。她没听见那天物理老师绘声绘色的讲解,她只能在下课后自己钻研。
这种一遇事念头就会从脑子里冒出很多的生理现象,里河从来没摆脱掉。她的思维会控制不住地延伸,像一棵极力往天空伸展的树,向远方探去未知且神秘的枝丫。院长爷爷说她是开小差开多了,十一安慰她说“没关系,你拥有丰富的想象力”。
但树枝可以人为地砍断,脑内的神经元却不会自己停下来生长。里河把那些好的念头放在一边,坏的全都埋起来,脸上装作它们从来没出现过,照常过接下来的日子。
只是就像刚刚,在又遇到能勾起那段回忆的扳机时,子弹就会射出来。但伤人伤己,无从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