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一点滴的幸福

    要放寒假了，前一天晚上的宿舍里，里河边收拾东西边想时间怎么过得这样快，从还穿着短袖的夏末到冰冷的深冬似乎一眨眼的时间就过去了。但她的心情很愉快，她热爱放假，热爱无所事事，热爱一切自己可以自由分配的日子。

    班里的课本要收拾好，床铺要卷起来。里河再次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从教室出来走到国旗底下。

    “能拿得动吗？要不要我帮你拿一些？”十一见到推着一个行李箱还挎了两个包的里河，问道。

    “可以可以，没问题。”行李箱推着走就行，其中一个包等会背着，这样还能空出一只手来。

    十一和里河分在两个级部，相隔远且几乎没有在一块的集体活动，两个人在学校里不常见到，但每次放假都会有个无形的约定——在国旗下互相等着。

    坐上稍显老旧的绿皮火车，开往熟悉的地方，把所有在学校里经历的开心的、难过的、焦虑的、欣喜的和不安的事情抛在脑后，等到下了车，她就只是属于里河街上的里河。

    不知道是离开它太久还是知道自己不可能一辈子呆在那，她对里河街的抵触情绪小了很多，她开始有一点怀念那个简单、质朴又普通的地方。

    “今年春节也不在里河街过吗？”火车开动后十一问她。

    “应该是吧，看院长爷爷的意思。”以往每年春节前几天都要跟爷爷回那个小城去，留在里河街过年的概率不大。

    “那你什么时候回去？”

    “最早也是要等孩子们的父母回来。”福利院虽然被大家叫做福利院，但总共七个孩子里，唯一没有父母的只有里河一个人。其他孩子的父母一年只有春节的时候会回来，他们也没有爷爷奶奶帮忙照应，只好把他们送到院子里来。

    “那我们还能至少有七天的日子待在一起。”十一算了算，现在离除夕还有十五天“你寒假打算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躺着快活呗。”里河舒服地靠在火车的座椅靠背上。

    “不是还要做寒假作业的吗？”十一很真诚地发问。

    “那些里面都夹着答案啦。”里河转过头去看十一。她突然想到就算有答案，他也还是会自己做，于是立马找补，“当然了，我也会自己做一部分的。”

    “对了，我跟你分享一件好玩的事。”里河见路程是在乏味，于是想把子妍和春十的事情给十一讲讲。

    里河用了五分钟简单地整理完整个前因后果，但是没有结尾，因为那些人还处于现在进行时的状态中。她看到十一慢慢睁圆了的眼睛，想起他这么一个好好学生，在一个文明班集体里，肯定不会发生这么奔放又离奇的故事。而且考虑到他根本不是会告密的人，于是她自然而然地也就没有在结束的时候加上这句话：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

    “你的感受是什么？”里河讲完喝了一大口水。

    “嗯……挺多姿多彩的。”

    “你们班上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吗？”学霸云集的班里也会出些花边新闻和奇闻轶事的吧。

    “好像是有，”十一挠挠头，“但我不记得了。”

    里河拿他没办法，“看来是学习学傻了。”

    出了火车站，院长爷爷和十一的妈妈正在出口等着他们。

    两个人把里河和十一手上的包接过来，亲切地互相问了好多问题。在最后一个岔口处，他们互相道了别。

    冬季傍晚的天空有时会出现一大片瑰丽的红色晚霞，但是在周边光秃树枝和冰冷空气的衬托下，它们显得十分清冷和孤寂。

    孩子们都已乖乖坐在了桌子旁边等待，听到哗啦一下推开院子门的声音，他们齐刷刷地转过头来，看见风尘仆仆的里河和旁边的院长，一下子炸开了锅。

    今晚主食是馒头，外加一大份土豆丝、一尾清蒸的鱼、一盘豆角炒肉、一纸袋炸鸡柳、一笼屉的葱花油饼和一锅紫菜蛋花汤。

    等大家洗完手坐好，没有统一的开饭口号，院长笑眯眯地说一句“开始吃吧”，大家就大快朵颐了起来。

    与凄凉的冬季夜景不同，屋里是橘黄且明亮的，周边升腾出人间特有的烟火气和欢笑声，这些都让里河觉得幸福和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