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等到下课铃声响,数学老师一句话没说地拿了课本走了出去,所有人连同整个教室都松了一口巨大的气,然后逐渐开始吵闹起来。
站着的人赶紧坐下,刚刚一直僵着“卑躬屈膝”动作的人伸伸脖子、动动筋骨,闭了一整节课的嘴也终于可以活动活动了。整堂课下来,没有顶嘴,只有接受,谁的大气都不敢出,好似是在受刑。
里河拍拍前面宋雪的肩,“辛苦你了”。
宋雪扭头回来,苦着一张脸,什么也没说。
焦娟搭话:“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就你小胆。”孙宇心情好似没怎么受影响。
“我好像又回到了初中一样,”里河突然想起了什么,“初中一位历史老师也这样,课堂上杀气腾腾的时候有很多,别提有多提心吊胆了。我还以为上了高中就能摆脱他的魔爪,可结果,精神永在,哎。”
“刚刚那场景,就像平静的海面旁爆发了一座火山。”宋雪总算回过魂来了。
“你们说,谢老师的这情绪要持续多久啊。”焦娟完全一副不想再经历的样子。
“谁知道呢,快看看今天还有没有他的课。”孙宇急忙看向桌子上贴着的课程表。
“有,晚自习第二节。”里河不用找,她记得。
“哈?那怎么办,我晚自习不会还要站着吧!”宋雪发出一声哀嚎。
“不会的,我们往好的一面想想,”里河安慰她,“可能会直接让你出去。”
宋雪没搭里河这玩笑的茬,她立马拿了课本转身过来“快,给我讲讲这题,我要搞懂它!”
第二节晚自习开始前,与走廊外还吵吵闹闹的声音不同,二十三(上午刚下课的时候就走漏了风声,谢老师所有学生都知道他今天发脾气了)和二十四班所有人都早早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并尽力保持好自己最乖乖仔的那一面。
大家都秉持着同一个信念:就算是再可怕的深山老妖,见了有礼貌的童男童女也会温柔点再吃的吧。
谢老师踏着铃声慢悠悠地进来了,把课本往讲台上一甩,“课代表有布置任务吧,接着做题就好了。”然后在班里转了几圈后就出去了。
鉴于上午的余威还在,谢老师走后班里也没像往常那样迅速讨论起来。孙宇和里河对看一眼:哪个道士感化了他?
再回来的时候,他清了清嗓子,以“要我说吧……”为开头,慢慢讲起故事来。
是跟课堂完全无关的事,有些地方大家默契地笑了,有些地方很尴尬,但尴尬也要笑,要捧场,要给他造声势,大家都怀着卑微到泥土里去的心情,为“幸好老师的脾气没有因为我们而一直在变差”拍手叫好。
虽然完全没提自己上午发脾气的事,但此情此景很难不令人联想到他在对大家示好,在用另一种方式表达出铁汉的柔情。
他在那边慷慨地讲着,孙宇跟里河开了小差“我知道是谁感化的他了。”
“谁?”
“杜康。”
里河赶紧转过头看向谢老师的方向,嗯,脸颊微红,手一直在抚摸圆滚滚的肚子,就说空气里哪传来一股似有似无的酒气,原来是谢老自带的“香薰”。
唯一一刻,里河心里在说:感谢天感谢地,感谢白酒抚平他气息。
轻轻松松的一节晚自习,没做什么题,但听了不少当时觉得没用的东西,并且立刻把它们抛到脑后。
“谢老师的形象今天在我脑子里转了一百八十个弯,你们说,酒后的他是不是真的他?”孙宇问她们。
焦娟说:“不是。”
里河说:“是。”
宋雪说:“别管是不是了,这道题我还不会呢,快再给我讲讲。”
按理说,一次情绪的崩盘在日常生活里是件不大的事情,况且后来谢老师也有补救,虽然那补救更像是酒精在作祟,但它说到底还是有违老师的形象,是不能拿出来大肆传播的。
那节晚自习过了大概有两三天,谢老师的情绪变得易控制了很多。可是有天上午上课的时候,他刚进门,把课本一放,又要开始讲些东西。
大家起先都觉得又要说什么好玩的事,但里河初听就觉得不对劲,这次谢老师脸上出现的表情,她觉得很熟悉,她肯定在哪里见过。
谢老师说:“师生沟通、老师和家长沟通,确实是件不错的事情,有助于老师更好地了解学生,有助于家长更好了解学校里的孩子。”
谢老师说:“我本人当然是很赞同这种沟通的,家长管得多了,不也是在给老师省力气嘛。”
谢老师说:“但凡事都有规矩的吧,上面下达的指示总不可能先跟咱们平民老百姓直说吧,指令啊、文件啊,不都是一级一级下发下来的嘛。”
谢老师还说:“那天发脾气,确实是我的不对,我没控制得住,我的处理方式当然有问题,但教出去的东西那么多人不会,你们说,搁谁身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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