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还没过,比任何暖风都来得澎湃的当属英语老师的热情了。
牛老师化着闪闪的眼影,身着一套利落的黑白运动服,脚上踩一双粉色的运动鞋,在某天下午讲课的时候突然心血来潮地说:“同学们,我们来举办一场英语话剧怎么样?”
在大家都还诧异于老师的脑回路究竟是从哪里拐到这方面去的时候,她已经迫不及待地翻开了书“好,让我看看,哪一课的内容适合搬出来放进表演里去。”
全班炸开了锅,“不要啊老师”、“课文还读不利索呢,怎么可能就演话剧”、“演巴黎圣母院吧,我有想演的角色——圣母”……
孙宇转过头来冲里河吐槽:“每日一歌还不够,她不满足于mp3,开始向mp4进军了。”
在此起彼伏的叫苦连天和惊喜连连声中,里河听见英语课代表在后方小声叹了一口气:“她又在胡闹了”。
“安静同学们,”牛老师似乎找到了合适的目标,她站在讲台上用黑板擦敲了桌子三下,“演雾都孤儿吧,我们刚刚学过,还看了这部电影,正好合适。”她翻开书给大家看,脸上露一个满意的微笑。
全班安静了几秒钟,大家在努力回忆那篇课文讲了什么,有嘴利的学生立马问:“老师,我们怎么演啊?”
牛老师也安静了几秒,“我再想想。”
想了一天,牛老师斗志昂扬地回来了:“这样同学们,不是有分英语小组吗,我们给每组一样的内容,就演课本上的那段,可以有一定的增添和删改,看哪个小组演得最好。”
英语课代表最站不住:“老师,我们全班有十二个小组呢,每组都演,难不成要演个三小时吗?”
牛老师自信一笑:“这你完全不用担心,按小组顺序来,每三小组组成一个大组,一共演四场就可以了。时间嘛,就在本周末的英语自习上演好啦。”
大家还没来得及开口,牛老师留下一句“我真的好期待这次演出,同学们好好加油啊!”利落地闪出去了。
下了课,班里沸沸扬扬的,大家全都在为这新鲜和难得的撒欢机会而充满想法和干劲,几乎所有人都摩拳擦掌,磨刀霍霍准备向猪羊。
按照座位顺序被自动划为一大组的三个小组长聚在了一起,有人问:“怎么办?”,另一个人回:“不知道”。
里河直截了当:“要写剧本,要分角色,要排练,要全部的人一块讨论下。”
下课的时间不够,他们另外又约了个时间点。七嘴八舌的意见很多,幸好课代表在这组,她气沉丹田:“别吵了!”
“首先,分下角色吧,情节不长,需要的角色也不多。主角就一个,奥利弗,谁当?”
众人都在推脱,这是戏份最重的角色,好坏成败全压在他身上。
辗转了一圈,每被问道“你要不要当”的时候,就有人用各种各样的原因来拒绝。当众人的眼睛看向里河时,里河摆手:“我不行,我演不了。”
“为什么?我觉得你英语不错哎,肯定能记住台词的。”有人鼓励她。
面向那么多双眼睛,里河还是摆手:“我不行,我……”她想像别人那样随便找个借口。
但里河哽住了,她最终什么也没说,慢慢低下了头。别人只当她是害羞了,又聊起别的事情来。
里河的心里纠结着一块大石头:别的可以,但这个角色,她真的不行。
又转了一圈,其余杂七杂八的角色都定得差不多了,还是只有奥利弗这个角色悬着,众人又将期待的眼神落向里河那边。
里河慌了神:“我……我真的不行,我…….”
她说不下去了,话里已经带了颤音,再说就像要哭出来一样,她连忙起身,低着头说:“我去趟厕所。”
在厕所里蹲了有一阵子,里河才稍微缓过劲来。刚才跟以往任何一次她紧张的情形都有所不同,她在意自己的身份,排斥那个一经出口就脱不掉的头衔。
里河对奥利弗戴着的那顶帽子的拒绝,和对自己亲身经历的掩饰,跟着她如影随形地过了很多年。自懂事起她在家里就小心翼翼,她知道什么话该问,什么话该咽到肚子里。小时候疯一样的她还能奋不顾身地想去撕破那些说闲话小孩的嘴皮,但爷爷总是在给她上完药后就走进里屋去叹气,叹好大一阵子才慢慢走出来。
那些留里河一个人的空白时刻,她坐在板凳上,看着电视里精彩纷呈的节目,想要尽力去装作不在意。但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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