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丈多高的珊瑚、一整套晶莹剔透的红宝头面、一串二十四颗硕大的南海明珠串成的项链,珠宝奇珍被一件件摆在花鸨母面前。
往日里最是贪财花鸨母竟若无其事端了一盏茶抿着,连正眼也不瞧一下。
周围的女妓三三两两探头,时不时地发出一阵阵惊呼,待到匣中的珠宝被悉数取出,花鸨母轻轻瞥了一眼,却再难移开眼睛,强自压低声音,一副端肃的模样:“就这些?你可知我当日从人伢子那里将你领回来,教你歌舞弹唱,逢迎送往,乃至蛐蛐葫芦、牌九筛子,让你成为牡丹坊万人追捧的花魁费了多少功夫?怎么,这才不过数月,老身对你的恩你便全忘了么?”
李白在心中默默汗颜:“原来当花魁要学这么多东西,“银翘”再待下去,非露馅儿了不可!
花鸨母一番诘问,杜心儿并不惊惶,显然内心已经早有思量:“花妈妈的恩,银翘自然不敢忘,可银翘当日不过是个五十个铜子儿买来的黄毛丫头,与平康坊其他姐妹并无异处。之前花魁赎身有过先例,富商之子李乙倾慕如意楼的花魁杜九娘,鸨母开出的赎身价是三百两银子,奴的这些东西,价格已经远远超过了三百两,权当是报花妈妈的恩了。”
花鸨母的眼神又落在茶叶上,那一颗颗茶叶吸取了水分,在茶杯中浮起来,又沉下去,半晌才悠悠地开了口:“银翘,你到底年轻见识浅,容易被男人三言两语哄得晕头转向,男人吶都是爱偷腥的猫儿,就算是娶个天仙放在屋子里,没两年就腻味了,我们女人啊命苦,早晚会有变老变丑的一天,就像花妈妈我,三十年前何尝不是艳冠群芳的头牌,女人既然能靠自己,又何必一定要依附于男人。”
银翘怔了怔,花鸨母的话,听起来似乎也是有几分道理。
正在此时,门口传来一阵骚乱打斗之声,有人拼命呼唤着银翘的名字——那是宋问之的声音。
银翘霍然站起身,顺着门外望去,原是牡丹楼的众打手得了花鸨母的吩咐,不许再放宋问之进来,一群如狼似虎的壮汉堵着门,凶神恶煞地要赶走宋问之。
宋问之只是一个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面对着众多如狼似虎的壮汉,脸上竟然毫无惧色,只是声嘶力竭地呼喊着银翘的名字,被一个壮汉狠狠一拳头直勾勾地砸在肚子上,宋问之疼得一声惨呼,倒在了地上。
“宋郎……”泪水从银翘的眼眶中迸出来,她带着哭腔,哀求地看着花鸨母恳求她放宋问之上来。
花鸨母搁下茶盏,脸上露出几分唏嘘:“你既然对这个卖画儿的穷小子动了真心,甘愿为他放弃花魁的声望名头,那老身倒是也想看看这个穷小子对你有几分真心,若是他肯为了你豁出命去自己上来,老身就把卖身契给你,让你从了良,也算是成全了一件美事。
花鸨母正说着,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打斗声,竟然是拳拳着肉的闷响声。
“宋郎……”银翘再次往下望时,宋问之已经满身是血倒在了地上,他似乎听见了银翘的声音,竟然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挣扎着蠕动,他所走的每一步,都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血迹。
那些打手见他爬起来,争先恐后地往他身上狠狠踹下去,可是他每一次趴下,总是挣扎着,继续前行。银翘的心越揪越紧,强忍着泪意看着他一步步艰难地向前蠕动。
直到最后,那些打手仿佛被宋问之的坚毅所震慑,看他再爬起来,一个个竟然不约而同望着自己的同伴,不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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