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他们那里知道,李宗瑞一不懂纲常礼法,二没有与父亲相处经验,三就是对老子屡次收缴自己的钱财有怨气。
“家父,还有朝中那些忠直的世叔世伯们,也包括少阳兄你,一个个前仆后继,一本不行就再来一本,可除了一个个被罢官贬嫡,少阳兄你也在国子监蹉跎无用,又改变了什么国事,又振兴了几许民生?”
“哼,说得好听,还不是为了自保,阿谀拍马,误打误撞所致?”李眉瞧不得李宗瑞得意,更看不得偶像陈东被问得无言,便直接揭李宗瑞的老脸。
“太守素常自诩,巾帼不让须眉,又在官家身边长大,因何也不直言进谏?”李宗瑞刚刚洗刷自己,就要接近成功,不想却被李眉坏事,哪里能不气急败坏,便一棒子向李眉砸去。
“我,我,我就是说说,我是个女人,不掺乎你们男人的事儿!”李眉不能自圆其说,若是别人也就认了,可在这小子面前就是不愿意低头,所以少有的不讲理胡搅蛮缠。
“哈哈!”李宗瑞气乐了,“子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诚不欺我啊。”
“贤弟,”陈东正色答道:“吾知贤弟本意,可如此手段,和蔡京、梁师成等人,又有何不同。只怕贤弟初心极好,若习惯了如此行事,即便成于一时,他日还不是要仰仗奉承天子之意?”
陈东说到此处,略微一停,见李宗瑞似乎毫无所动,便肃然直言:“届时若顺之,便又是蔡京,若是不顺之,近臣佞臣而已,便如那王黼一般,连个相公体统都不给留?因此,终还是要堂堂正正,即便天子不纳忠言,可到底也不敢羞辱,届时国有大事尚要倚重,所以这终南捷径走不得啊。”
“堂堂正正?可是要学魏征?若天子不纳忠言,少阳兄如何?”
“再谏!”
“再不纳呢?”
“再谏!”
“好男儿!”李眉拍手赞道。
“好男儿!若天子还不纳谏,少阳兄又如何?”
“敲登闻鼓,上告民意!”陈东慨然而答。
“少阳先生壮哉!”三个女粉丝一起拍手。
靠,果然是学生领袖啊,四大名妓就有三个粉丝,还动不动就堵皇门,咱惹不起也得罪不起,而且咱日后还得靠你救我老子呢。
李宗瑞也拍手称赞,然后冷声问道:“还不纳呢?”
陈东愕然,半晌低头答道:“唯有求去,以待太子。”
李宗瑞哈哈笑道:“若是太子不贤呢?”
李眉推了推赵谌笑道:“那就以待太孙。”
“若是皇太孙亦不贤呢?”
“啊?关小王屁事,我怎么不贤了?”赵谌不愿意了。
“哎哎,说走嘴了,比如,打比如,殿下别忘心里去。”李宗瑞连忙解释,靠,话赶话说走嘴了,少爷什么时候为了国家人民,这么有良知居然不说人话。
陈东没心思听李宗瑞和赵谌的争执,心里将李宗瑞的话翻来覆去地想,竟是没有半点办法。
“哼,你强词夺理,天家血脉,岂能个个如此。”见偶像被为难,李太守又跳出来了。
“非也,贤弟的话,有理啊!”陈东醒过神来,“自始皇帝一统天下,大秦二世而亡,此不孝子胡亥之故也。汉高祖之后,一朝一代,天子贤明者少,君王昏庸者多,如其奈何?”
“天子,人也,既有其贤,亦有其短,与你我众生一样,何来如其奈何?还不是所谓君子,爱其羽毛,自身尚不能为圣,却欲天子无缺,何其不智。家父有言,为人当修心养性,为臣则三纲五常,行中庸之道。”李宗瑞开始往回扯,刚才的话可不能让赵佶误解,他孙子赵谌可是人证啊。
“你那是中庸之道?”李眉翻着白眼。
“你懂什么,我那是仿邹忌讽齐王纳谏之故事!天子再贤,也有七情六欲之时,岂能时时为尧舜,刻刻做禹汤?天子纳谏,则幸之。天子不纳,则劝之。天子一时不自省,则顺之悦之然后再谏。都如我爹一般,固然清正刚直,可国事民生,岂不都耽误了?”
李宗瑞得意,高中语文还没忘,少爷用典恰当,这回应该能把自己的烂事圆回来了吧。
陈东没受打扰,他还沉浸在李宗瑞的三问之中。
是啊,天子不纳如何?
太子不贤如何?
太孙不肖又如何?
国势消沉,民生困苦,若是三问无果,那就只剩下揭竿而起、改朝换代了。
造反?陈东被自己吓到了。
所见所闻,痛心疾首。所学所知,行之艰难。若要破局,真要造反吗?
陈东立即停止这个可怕的想法,思考李宗瑞所言,难道为国为民,就不能留清白在人间吗?
“要不咱反了吧?”一个讨厌的、险恶的声音传来。
“啊?”
“看,就知道是这样,所以,我当为国为民,拍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