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北山死了没多久,那几个亲眼见证了奥马尔“暴毙”的莫罗国老臣们也都相继遭了厄运,要么是被“强盗”所杀,要么就是被人检举贪赃枉法落了大狱。我相信其他还在朝里当着高官拿着厚禄的大人们心里跟明镜儿似的,这一切都是哈米斯新王为了巩固权力的所作所为,也就都老实了。
那十三个哈米斯的智囊也都逐一被封了官,还是大官,现在整个莫罗国的军政骨干都是哈米斯的亲知近派,想必也不会出什么乱子了。反而是我,如今真是清净喽,既不用为了哈米斯操心劳力,又不用担心还有人害我,窝在家里看书写字,就当是颐养天年了。这样的清闲日子还能有多久?反正只要回了中原,又得步步小心招招留意,算计着谋划着活着,稍有不慎就是自投罗网自寻死路。
多奇怪啊,我算计着就是为了能有个太平日子,可算计的日子根本就不太平,太平的就会被别人算计最后还是不太平。老天爷啊就是喜欢做这种罗圈帐,反正这日子也不是他过,他就在天上看个热闹罢了。俗话说得好,看出殡的不怕殡大,老天爷也一样,巴不得这人世间充满了稀奇古怪的故事他才开心。
哈米斯继任王位已近三个月了,国泰民安,风调雨顺,那个波斯人闪米特也没再来过,大概是觉得这位新王不好沟通吧。反而是哈米斯。派遣艾力为使节出使吐蕃,和吐蕃王订立盟约,互不侵犯。一同对敌波斯。看起来所谓的波斯帝国已经无力回天了。莫罗国和吐蕃结盟的消息一传出,整个西域为之震动,尤其是还躲在西域深处的狐胡、龟兹两部族。听哈米斯跟我念叨,这两个不足已经联合,招兵买马,准备战争物资了,看起来这西域内的一战不得不打了。
“先生。您看现在莫罗国该怎么办?”这日,哈米斯来我家中串门子。都当了国王了。想找我派个人传召一下不就得了,还用得着亲自来?
我放下手中的笔,面前纸上寥寥草草的一个“和”字:“莫罗国的军资是常备的,而且从最开始的时候就是维持着充盈的状态。军士也是越来越强,有条不紊地训练着,所以我们根本不用做什么战备准备,甚至连探马蓝旗都用不着。”
“探子也不用吗?”
“龟兹和狐胡,他们俩联合起来的军队,走在路上树都会跟着颤,还用得着探子吗?”我笑了笑,“好就好在他们不敢打过来。”
哈米斯转转眼珠:“先生何出此言?”
“莫罗国紧邻吐蕃,他们过来攻打。波斯人的支援就送不过来了。没了波斯人,这两国现在哪还有什么战斗力。龟兹自从乌孙被攻破后一直有心思投靠莫罗国,可惜的是离着狐胡太近。狐胡汗王施压龟兹,才守住了这块缓冲区,而且也是因为龟兹离狐胡太近,我们莫罗国也不能要他。如今真要是起了战事,对于龟兹而言可是个好时机,可以趁机投靠莫罗国反咬狐胡。也算是出出这么多年被狐胡钳制的恶气。”
哈米斯拍手称是:“那我们什么时候攻打狐胡呢?”
“不着急,你还差一样东西。”
“什么?”
“中原帝国的封赏。”我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先生。中原帝国真的是不可战胜的吗?”这已经不知道是哈米斯第几次问我这样的问题了。他总是锲而不舍地问我同样的问题,似乎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一些肯定或是鼓励吧,只可惜我每次都会给他泼冷水。
“哈米斯国王,这个问题您已经问过我很多次了,这次我的答案跟之前的一样。中原帝国不可为敌,只可为盟。”我抬眼看着他,“而且就算您和中原王朝开战,有我在,您也赢不了。”当年整个西域妄图联合起来攻打中原,现在呢?不了了之了。
“先生,我只能在这个西域称王吗?”哈米斯不甘心地问我。
“西域已经够大了。现在整个西域还不是您的,能否在整个西域称王称霸,还不好说。”哈米斯毕竟年轻,野心和胃口都大得很,这个时候不给他多泼点冷水,早晚有一天他会被自己膨胀的野心害死。“等到中原皇帝的封赏到了,你就可以着手准备攻打狐胡了。”只要封赏到了,就证明莫罗国的后方是安全的,而且说不定还能从皇帝手里要些军械粮草马匹什么的,何乐而不为呢。
哈米斯点点头,不过看那个表情,我觉得他还没有彻底放下自己的野心。
“哈米斯,我老了,中原的皇帝也老了,曾经打败过你们的赵誉也老了。”虽然我不想承认,可岁月的的确确是在不停地抽干我的精气神儿,“你若是还放不下征服中原的念头,就在统一了西域之后,秣兵历马,等到我们死了,尤其是中原皇帝死的时候,你就可以发大军来袭,到那个时候,成败自由天命。”
哈米斯猛抬头盯着我,似乎不相信这对征服中原的怂恿是从我这个中原人嘴里说出来的。“先生……您……”
“你从小是我一手教导的,我视你为自己的孩子。”我靠在椅背上低垂着目光,“我希望自己的学生、自己的孩子能有一番惊天动地的作为,可现在不是时候。中原帝国就是一头凶兽,你想驯服它,就要等它松懈了、老了、爪牙钝了、耳聋眼花、成了一个空壳子的时候。现在皇帝还在,政权内外稳固;我还在,赵誉还在,新一辈的文臣武将还在,这凶兽的爪牙还很锋利。此时你招惹不得,否则会惹祸上身。我可不希望自己最得意的门生死在自己膨胀的野心里。或是死在,自己老师的手中。”
“先生之言我记下了。”哈米斯站起身一躬到地,“我。莫罗国国王,将来整个西域的王者,哈米斯,在此以神之名义起誓,先生有生之年,西域断然不会攻占中原一厘一毫,若有违背。必遭天罚!”
我扶他站直:“用不着起这种誓言,要是我一直不死呢?”我玩笑着。
“先生不死。西域不犯!”
“那我可得好好给佛爷神仙上几柱香,求他们保佑我长寿了。”我大笑起来,“哈米斯你记住了,起了战事。最受苦的是你的,和敌人的,无辜的百姓,他们无非是想安居乐业罢了。不管你现在要打的狐胡、龟兹,还是以后可能会打的中原帝国,记住了,千千万万别扰民。民之所向,所向睥睨;民之所背,寸步难行。”
“我记下了。”哈米斯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我的好孩子。你要是中原皇帝的孩子该多好,我一定叫你荡平寰宇,傲视为尊。
一月之后。我盼了很久的中原皇帝的封赏到了。
年兴手托圣旨上到大殿,并不像对待奥马尔那样嚣张,这种谦卑和友好反而让我觉得不自在。我就和当年一样站在王座旁边,只不过这座位上的人已经换成了哈米斯——那个曾经被人抱着坐在这里的小娃娃。
年兴鞠躬行礼,双手摊开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遥知苍狼王之噩耗。痛心疾首,夜不能寐。今知其子即位王。特令其继承其父爵勋,仍任苍狼王;另赐金刀一口,金三百万两,良马百匹,望汝继承父志,节令西域,钦此。”年兴抬起头看着王座上的哈米斯,“苍狼王,请您接旨、谢恩。”
哈米斯恭敬地走下王座接过圣旨举过头顶,这就表示着他已经成为了新的苍狼王,是中原帝国的爪牙了。
“皇帝说,莫罗国与中原向来交好,虽然封爵,但两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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