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英雄会惺惺相惜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宋江既不愿意董平有什么闪失，也不愿意看到方杰损伤，于是赶紧叫停。等两位勇士各自提了兵器上马，宋江才又开口：“常王千岁，依宋某看来，现在已无须再打。若是殿下执意要离去，宋某绝不会阻拦，只是请殿下到我营中一谈。宋某若是食言，天打雷劈！”

    方杰知自己与董平的本领只在伯仲之间，实无把握将他击败，而对方军中人多将广，倘混战起来，吃亏的必然是己方，自己已经连打数战，体力、马匹都不堪再战。现宋江当众发誓不阻拦自己离去，先到他营中听他怎么说也无妨。他回身望了望昱岭关山上，见几处关口均已换上宋军旗号，显是皖南军、威盛军已攻破留守的那少数大越军的防守，占领了整座山岭关隘，自己的退路也已经没有了。方杰冲宋江点点头：“既是宋将军屡屡相邀，方某恭敬不如从命。还望宋将军信守诺言。”

    宋江听方杰答应下来，心中大喜，忙引着方杰到自己的军帐。落座之后，宋江便屏退众人，只留田虎、花荣在帐中，他对方杰正色道：“常王，你可把我急死了。令叔为等你的消息在台州盘桓多日，你再不现身，我也只好攻破昱岭关到安徽去找你了！”方杰不太明白：“怎嘛，我叔父还在台州吗？”

    “哦，令叔已离开台州奔赴台湾多日了。”宋江将茶杯中的水一饮而尽，放下空杯子：“可能常王对我还有些误会，以为我到江南来是居心叵测，要借剿灭令叔的功劳来为自己谋官阶。其实不然。”见方杰沉默无言，宋江便向他倾吐了招安下山以来的种种思考和行为，解释了他为何要致力于靖平国内的烽火，为何要劝说方腊弃杭州远赴台湾，解释了他将来要清君侧，立新君，兴新法，富国强兵，征讨四方的种种设想，分析了大越国立国前后的民生变化，施政得失，听得方杰疑惑渐消，面露喜色。

    等宋江把话说完，方杰起身抱拳拱手：“小可不知宋大人的宏图大志，深谋远虑，先前言行多有得罪，还望海涵。”宋江也站起身来：“常王乃是国家股肱，栋梁之才，未来大事多有依仗。令叔即赴台湾，励精图治，若常王愿赶去辅佐，宋江当全力掩护，沿途相送。若常王愿暂留在这里观宋江是否言行一致，宋军更将推心置腹，欢迎之至。”

    方杰闻听迟疑片刻：“小可适才听大人说得我血脉喷张，极愿追随大人共建大业。只是家叔对小可尚有挂怀，故而小可考虑是否先赶赴台湾会合家叔，稍后再返回大人身边。不知大人意下如何？”宋江爽快地答应：“还请常王即可返回贵营，安顿众将士扎营休息，待宋某去与皖南韩大人会晤，商议善后，再去向张所大人辞行。之后便可陪常王及部下奔赴温州，好安排你们出海。”

    日上三竿，阳光普照，宋江带了营中主要将领和部分士兵，穿过曾为之鏖战多日的昱岭关东山一关关门，上山去会见皖南兵马总管韩世忠。一路上众将士指点着沿途的种种防御设施评头论足。就连在凌晨战斗中刚刚受了肩伤的邓子雄也执意不肯留在营中休息，经过简单的包扎治疗后也随了众人上山，竖起耳朵听着山东、山西的同僚对山地攻防的实地点评，心中感觉大有收获，对这支队伍的感情愈发的深刻了。

    众人正行走间，就见插翅虎雷横迎下山来，他是战斗中领命去攻关夺寨的，如今老远就笑着冲大家喊：“列位快走，皖南的韩世忠大人已在关城等候多时了。”身边的韩启功更是从对面奔过来，抢步上前给走在前面的宋江行礼：“宋大帅，末将韩启功奉家兄之命特来迎接。”

    宋江拉住他的手：“韩将军辛苦了，连日激战还不去休息？”韩启功乖巧地回答：“大帅辛苦。此番攻克昱岭关全仗宋大人运筹帷幄末将只是奉命行事，大帅废寝忘食尚不去休养，末将怎可偷懒？不知宋大帅可曾将贼酋方杰、庞万春等一干叛逆尽数擒获？”

    宋江明白他是受命来打探的，便微微一笑：“令兄挥军攻占昱岭关这样的天险，居功至伟，青史标名。宋江无能，只好给韩大人做个帮手。敌将方杰、庞万春等见大势已去，突围下山，已兵败被我军围住，投效归顺朝廷了。”

    韩启功刚才与韩世忠等人在山上已经看见大越军被威盛军围在山下，韩世忠叹息说：“庞万春、方杰都是用兵行家、武学精英，今日定要折在宋江手中！”韩启功不明白堂兄是真的“英雄惜英雄”，还是有别的想法，便试探着问道：“兄长是不是担心宋江斩杀方、庞二人，功劳盖过我们？”韩世忠摇摇头：“俺朝廷论功，我们率先占领昱岭关的功劳比抓住几个叛贼要大得多，我是说，那两个人要是能收到咱们军中该有多好！”于是韩启功便自告奋勇先来探问。

    宋江随着韩、雷二人快步上山，走到关城已是有些气喘，早见一名三十几岁的中年将领迎上前来，正是韩世忠。韩启功忙给两人做了引见，宋江正要施礼，早被韩世忠抢了先：“宋大帅，韩某久仰您的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宋江也握着这位后世名将的手：“韩大人此番立得大功，宋某要恭喜了。”韩世忠说：“哪里哪里。宋大帅想出这绝水妙计，方才迫使守军弃关逃窜。宋大帅当是首功一件啊！”

    宋江闻听连忙摆手：“绝水计并非在下想出来的，而是张所元帅驾前亲随所献。所幸韩大人派启功将军翻山越岭，才能使两山部队协同作战。这首功，当属韩大人。”两人英雄相惜，叙谈了一番，手下将士也开始忙着收拾善后。随后韩世忠提出要与宋江一道去拜会这次战斗的总指挥苏北节度使张所大人，两人携手并肩下山，各自带了些随从策马赶奔四十里外的横店张所行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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