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记述我在日本发现这个故事有新发展之前,有必要插述一下温宝裕所说的那件怪事,那件事发生在本城,各大报纸曾有过关于这件事的报道,非常详尽,原也不必多费笔墨。
大家都知道的事,就算这件事再奇特,也已经是大家都知道的了,任何人再将此事当作故事来说,一定不会有人听。但有关这件事却不一样,人们心中有许多谜团,一直都没有解开,这是其一;其二,这件事后来还有一些发展是人们不知道的,所以很值得记。
温宝裕这个人,熟悉卫斯理的人全都知道,是在卫斯理故事集中出现最多的人物之一,许多的事与他有着极大的关系,这也因为他本人有着极为特出的性格,不光是有一个当降头师的未婚妻,他本人对一些奇特的事,也有着极为浓厚的探求欲,所以只要涉及他的事,几乎没有不离奇曲折的。这里所说的故事,看起来是一个完全单独而且完整的故事,但实际上与另一个故事《成仙》有着极大的关联,而《成仙》这个故事,正是由于温宝裕在骷髅人的基地天一庄园里念了他的降头师未婚妻教给他的咒语。惹恼了那些骷髅人,于是被骷髅人以特殊的方法所制,使得他的灵魂和身体分离,僵尸一样不死不活地昏迷了几天。
要了解温宝裕这个人,当然不是一时半刻所能做到的事,好在我的众多记述与他有关,真要想了解的话,不妨找来一读。
却说我到欧洲了解《大阴谋》中的事,温宝裕虽然不知详情,却也知道那一定是一件非常特别的事,他知道不是特别的事,是一定不会引起我有兴趣的。所以,自从我离家之后,他是一天数遍打探消息,或是打电话,或是亲自跑过来。尤其是本城这件怪事发生之后,他有许多不解的地方,就更想我能与他一起探讨一下。
这天晚上,他又来了,首先问起我正在经历的事,因为此事关系重大,且没有任何结果,就是白素问起,我也没有给她说详情,那时我认为,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并不是有意要吊他们的胃口,实在是出于对他们的爱护。
好在温宝裕似乎对那件事并不是太关心,见我不肯说,也就算了,开始告诉我有关本城所发牛的这件奇事。说了几句,他便以完全卫斯理似的语气说:“这件事简直是复杂奇诡之至,说也说不清楚,你还是先看录像再说。”
下面的介绍,当然就是他的述说和录像资料的综合。
在本城发生这件奇事以后,温宝裕立即就有了大兴趣,他看了下午出版的报纸,然后看了电视直播,知道那个从七十八层楼上跳下来却没有死的奇人被送到了医院救治,他通过我们共同的朋友、高级警官黄堂知道了那个怪人所在的医院。
黄堂这个人非常原则,这大概正是他所以成为高级警官的道理。如果此事涉及警方的秘密,就算我们之间关系再好,也别想从他的口中得到只言片语。但这只不过是一起极其普通的自杀案,到了医院之后一检查,并没有发现此人曾使用过致幻药什么的,也没有发现有人推下楼的迹象,当然就认定是自杀。案子就此了结,警方并且不再对此感兴趣。所以,温宝裕向黄堂打听那个怪人所在的医院,黄堂毫不犹豫就告诉了他。
温宝裕当时真正可以说是大喜过望,带了一些必要的设备。比如高清晰度的微型摄像机之类便向医院赶,他原是想混入医院的病房,将这台微型摄像机悄悄放置好,就可以看到有关这个怪人的一切。
温宝裕到达医院的时候,正是那名护士进去查房的时候。医院的病房本来就具有着极高的透明度,靠走廊的那面全墙都是玻璃,原是方便医护人员随时观察病房内的一切情况。这一点正帮了温宝裕的大忙,他站在走廊上,对病房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并且全都录入了摄像机的镜头。
当时已是晚上近十点钟了,走廊上几乎没有人,所以既没有人知道他所干的一切,更不会有人来干涉他。他的想法其实也是极其简单,只不过想录下这个人最后的一些片段,然后拿回去好好地研究。那时,他和几乎所有人的想法是一样的,那个怪人必死无疑,只不过是什么时候死的问题。像这样一个生命力极强的人,临近死亡关头的一切所作所为(呼吸或者嘻语之类),都极具研究价值。
但他万万没有料到,事情发生了突然的变化,这种变化使得他有那么几秒钟目定口呆,大脑出现暂时空白。
护士走进去以后,当然是查看怪人身边的仪器是否运转正常。
怪人的身上,连接着许多管子、电线之类,这些东西的作用谁都知道。那只不过是为了给病人输血、输氧、测试心电波、脑电波,只要这些东西还在正常工作,就说明这个病人还活着,如果心电波或脑电波出现异常,仪器就会自动发出警报。
在当时,护士走进去查看的时候,这些仪器的运转当然是正常的,所以护士也没有太放在心上,她仅仅只是检查了一下各种仪器的工作情况,记录了几个数据。可就在这时,护士小姐猛地惊叫了一声。
躲在外面的温宝裕看得真切,其实他当时也差不多叫出声来了,声音没有发出来的原因是这事太奇特,出乎任何人的意料之外,使得他竟忘记了惊叫。
令他们惊骇的原因,是那个濒死的怪人在这时竟然坐了起来。
温宝裕看到,那坐起来的怪人身上手上缠着许多绷带,他就用这缠着绷带的手,将那些管子电线之类全都拔掉扔在了地上,然后在护士目定口呆的时候翻身下床,走向病房外的走廊。
怪人是从温宝裕的身边离去的,他经过温宝裕身边时,温宝裕甚至闻到他身上有着一股很浓的血腥气。他从七十八楼跳下后,被摔得血肉模糊,即使经过了医院的清洗,血腥气也不可能清洗干净,温宝裕闻到他身上的血腥气是很自然的。
正是这血腥气让温宝裕全身一震,从错愕中清醒过来。那时,那名查房的护士小姐被这突然的变故吓得昏了过去,倒在病房之中,所以除了温宝裕之外,根本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在病房的走廊上和电梯上,确然也有些医护人员见过那个怪人,却没有任何人将这个浑身缠着绷带的人与跳楼自杀者联系起来(我相信,别说产生自然而然的联想,就是当时温宝裕告诉他们,这个人就是那个跳楼自杀者,他要离开医院。一定不会有人肯相信,甚至会认为温宝裕是疯于,所说的一切全都是胡言乱语)。
温宝裕看着这个怪人走出了医院大门,他连忙上了自己的车,动用了车上所有的仪器,开始一次最现代化的跟踪。就在他的车子驶出医院时,医院方面才知道了那个怪人离开病房的消息,医院内开始了对那个怪人的寻找。当时,他们谁都不会想到一个如此严重的病人会自己走出医院,所以没有任何人来到院门之外看一看究竟。
将这一切看得异常真切的唯一一个人就是温宝裕,并且,他对此进行了录像。
怪人离开医院之后,就开始自己解开身上的绷带,一边解一边似乎在说着什么,那是一种非常特别的语言。温宝裕所带的仪器非常先进,灵敏度极高,也因为他是摆明了跟踪,与那个怪人的距离只不过是几米,所以录下了这些话。但即使是再先进的设备,录音地点毕竟是在车上,与怪人有一定的距离,所以那段录音极其模糊,根本无法分辨他说的是什么。
从录像上分析,那个怪人似乎极其恼怒,动作非常夸张,幅度极大。他将那些绷带解开,有些恶狠狠地甩在地上,旁若无人地向前走,甚至根本就不屑向后看一眼。
温宝裕跟了有两个街区的距离,那个怪人然后突然就转过身来,迎向温宝裕。
温宝裕没料到他会有这一手,大吃一惊,连忙紧急刹车,待车停稳,怪人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并且恶狠狠地向他说了一句话。
这个怪人为什么要说这样的一句话,事后他和白素以及红绫分析了很长时间,结果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怪人对他说:“你跟着我干什么?难道你能让我死吗?所有的人都无法做到,难道你能?”怪人说过这句话,然后哈哈大笑,那笑声极其特别,甚至可以说极其恐怖,其中大有嘲弄的意味。
温宝裕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其惊愕程度可想而知,有那么一段极短的时间,他的脑中是一片混饨,不知自己下一步该干什么。待他清醒过来,那个怪人已经走到了前面的一个街角,转向了另一条路。
温宝裕再次启动汽车,跟了过去,可是,当他的车子来到街口时,却没有了那个怪人的身影。
事后,温宝裕当然经过多次努力,想找到那个怪人,但这些努力并没有结果,那个怪人神秘地失踪了。
温宝裕当然一直都在寻找那个怪人,却没有任何结果,他于是想到了白素和红绫,将录影带拿给她们看。结果正如他所料,这两个人兴致大发,加入了他的行列。在这件事上,白素显然比温室裕想得更多,所以才会将此事与那些剪报联系起来,而且试图将我也拉进他们的探索中来。
事后我意识到,白素使用的是一种欲擒故纵术,说不定连温宝裕当晚到来并且为我放了那盘录影带,也是他们事先商量好的,一切全都在他们的安排之中,我是在不知不觉间落人了他们的设计,知道这一切时,为时已晚,不知不觉间,我就走进了她的圈套,对此事有了兴趣,所以后来到东京,在对佩德罗的行动进行监视之余,我便有意了解这件事。
(此时我也已经同意了白素的看法,这些看起来没有任何关联的事,全都集中到了我的书房之中,本身就说明了一种关联,日本大地震中所发生的事,应该与温宝裕跟踪的那个怪人有着必然的联系。但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联系,我不知道,却非常想知道,而且下决心要将此弄个清楚明白。但在其时,对我到底该怎样做,心中其实没有一点想法。)
到达东京,我的主要目的是跟踪佩德罗,根本是分身乏术,即使想了解另一件事也不可能。但我在东京毕竟有着许多地位极高的朋友,我无法去办的事,对于他们来说完全是举手之劳,所以我在东京住下来之后,立即就给这些朋友打了几个电话,将我的要求告诉他们。
这些朋友一听,立即答复说:这件事也实在是太容易了。
言下之意,我当然明白,他们认为,如此容易的事,找他们去办实在是有些大材小用,而且多少还有些对我竟然会关心此事感到吃惊。
当然,这件事是我所托,下面的话他们也就没有说出来。
调查这件事确然是一件极其简单的事,一天时间不到,他们便将事情弄得清清楚楚,然后带着一切材料,来到我所住的酒店找我。
我当然是不在,只要佩德罗还在活动,我就不会有片刻休息的机会。
他们没有找到我,便将那些材料封好,放在了酒店的大堂。
这些材料中记述的事,许多实际上是我已经想到的:在那场大地震中,有许多的房屋倒塌,其中有几十层高的高楼。地震对人类带来的灾祸并不仅仅只是房屋倒塌,还会有一些其他事情发生,比如房屋在倒塌过程中,电路起火就是最常见的一种。地震发生时,或许会有某些绝对的意外出现,例如那些钢筋水泥结构的建筑可能给某一个人留下一个极小的生存空间,但这个空间被一些残砖乱瓦深深地埋着,人类生存所需要的空气极少。灾祸发生后,救援如果及时,可以从这样的一些空间之中救出一些幸存者,如果不及时,这些人在那种与世隔绝的小空间中生存了一段时间之后,当然就会死去。
某人即使在不幸之中万幸地获得了这样一个空间,却也还有一些其他因素威胁着他的生存。刚才我们说到了火灾,如果地震发生之后,某一幢大楼完全倒塌,而这幢大楼之中又有着许多的可燃物质,紧接着发生火灾就是必然的。燃烧需要大量的氧气,会释放出许多的有毒气体,这些因素都足以威胁到生命。即使某人的那个空间完全与世隔绝,那个空间中的氧气不可能外溢以供燃烧,且有毒气体也不可能侵入,也还可能有一个巨大的威胁,燃烧所产生的热量传递,可能达到他所在的空间,这个人可能因为周围环境温度太高,不断出汗,最后脱水而死。
在我下面所要记述的事件中,当然也有着一个怪人,这个怪人在这场地球大震怒之中几乎遇到了在任何一场大地震之中可能遇到的全部灾难。后来,日本的新闻记者在采访这个幸存者时,他曾告诉人们他叫裘矢,我不明白这是一个什么名字,或许那些日本记者也无法弄清楚,而这两个字,只不过是译音而已。既然他说自己叫裘矢,为了记述的方便,我暂且称他为裘矢好了。以后如果发现他有别的名字,那是以后的事,许多事在当时看起来没有任何任特殊之处,后来却有了大大地出入意料之外的变化,这种事,谁又能说得清楚?
裘矢当时所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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