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欢醒的时候大约六点上下,长久以来的习惯让她一直保持着严苛的生物钟。
此时黑夜如墨,偶尔点月光也被厚重的层云阻去光芒。黎明前的永夜是一天最深暗的时刻。
晏欢趁着小灵通微弱局限的光线穿好了衣物,轻手轻脚地刷完牙洗完脸,确保自己没有惊醒少年的睡颜,开了道门缝便钻了出去,顺手锁上了门。楼道里为了省电开着一盏陈旧的白炽灯,灯光忽明忽明。她下了楼,路过吧台,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正坐在吧台里打着瞌睡。她一打开门,冷风呼啸着钻了进来,激地小伙哆嗦地瞬间清醒。
她在旅馆周围的包子店吃了顿热乎乎的早饭,然后去报刊亭挑走了所有能买到的报纸,最后去网吧待到了将近8点半,才重新回到包子店打包了一份热腾的清粥小菜。
等她回到旅馆,少年已经穿好了昨日的衣物,安静地坐在床尾,听到开门声,才抬起那双好看又防备的眼睛看向门口。
晏欢把早饭放到了电视柜上便招呼他来吃饭。
看着那碗冒着热气的清粥,他腹中才感到饥肠辘辘来,唾液不受控制地分泌着,但他仍然没有动。他不相信,这个人真的这么好心。这世上哪里有来得容易的好心。
“你便是想走也先吃完了早饭走吧,今天外面冷的很,你什么也不吃就这么出去,昏倒在了街头,我可不想再捡你一次。”晏欢边说着,边脱下了羽绒服扔在一旁。昨夜她算是想清楚了,虽然美色当头让人色令智昏,但是她惯有自知之明和看人的眼色。这样美丽的少年和她的缘分此生估计也仅此一次。与其千般挽留让人厌烦,还不如在帅哥心中烙印下个洒脱的形象。像这种身世凄苦、从小饱受欺凌的小少年,她在书里看的太多了,大体也能猜测出他们的心思来。
少年似乎被说动了,迈出纤长的腿两步便坐到了茶几旁的沙发上。
既然已经欠她人情,那多一些也无妨。等他成年之后能办上银行卡,就还了这份人情。到时候,无所谓她是否有图谋,总不可能胁恩图报吧。至于那时候她的这张银行卡还有没有再使用,那就不是他的事情了。
清润的白粥慢慢流淌进他的胃里,暖热的温度舒服的让他差点忍不住喟叹出来。
喝完粥,他不禁懒洋洋地长舒了一口气,竟生出几分不想走的意味来。
这几年他东躲西藏,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为了能有一口热饭吃什么都干过,可每当他的生活有了些起色,那些人就会把他重新打入地狱。曾几何时,他便不再留恋着这样安静惬意的生活,若不是为了一个人,或许他早已告别了这个只会给他带来苦痛的人世间。而如今,他为了一碗粥竟然又开始奢望起来。
像是为了斩断自己对美好的渴求,他起身的飞快,穿上洗的半干不干的外套,拿起身旁的拐杖就要往外走,走到半路却慢下了脚步转过身来。
“谢谢你。你的银行卡号我记住了,等我以后赚钱了会还你的。”他的声音还没有经过变声,带着清朗的少年气。
“吗诶,声音也太好听了吧!我可以!呸,你不可以!”
“啊啊啊,我求求你快走吧,你在我面前多停留会,我就狠不下心肠让你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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