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凉殿。
白檀问道:“我今日好了许多, 想来应无大碍, 陛下可有旨意, 恩准我出宫?”
两个鹅黄衣裙的宫婢相互对视一眼,放下一碟碟马蹄酥、江米团、绿豆糕、核桃酥等, 轻声细语道:“陛下并未提及此事, 还请太傅大人安心静养。”
宫婢退下后, 白檀略吃了几块点心, 顿感困倦不已, 实在撑不住, 直接伏在案上睡了。
察觉到室内安静下来,没了动静,房门被人推开,有人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将糕点一一撤了下去, 又扶起白檀, 小心翼翼地将人安置在床榻上。
白檀悄然睁开眼,借着衣袖的遮掩,从下端偷偷睨了一眼, 只从即将关闭的门扇中间, 窥见对方莲步轻移, 裙角飘荡。
白檀耐住性子, 又等了半个时辰,直到天色完全黑下来,连忙爬起, 也不敢点灯,从荷包内掏出一粒夜明珠,靠着这微弱光芒,费力地在三指宽的纸条上,简要记述了近些时日的所见所闻。
几天前,李潜态度强硬地将他扣留在宫中,拒绝白檀回家,也禁止任何人前来探视,美其名曰方便白檀养病,实则是变相的软禁。
然而,白檀十分清楚,自己根本没有生病,而是中了毒,若他所料不错的话,此毒就下在白檀于御书房执教时,所饮用的茶水当中。
李潜将白檀关在清凉殿后,却也不曾苛待他,每日好吃好喝地款待白檀,只是那些茶水吃食当中,全都被下了药,无一例外。至于药效嘛,也算不得霸道,吃下去后,人会意识昏沉,嗜睡易乏,整日里浑浑噩噩,无精打采。
据白檀观察,那药剂无色无味,十分高明的样子,一般的银针根本试不出来,若非白檀天生异于常人,只怕现下早就睡得天昏地暗,人事不知了。
所幸,白檀待在宫里的这些时日,倒也没有闲着,宫婢们奉上的茶点膳食,白檀通通来者不拒,入腹之后,立刻就装出昏睡过去的模样,借以麻痹敌人,此时守卫人员最为松懈,白檀就趁机溜出去打探消息。
皇天不负有心人,白檀做了三年太傅,对皇宫地形布局、侍卫班次都有基本了解,夜里行走时尽皆小心避让,并未被人识破身份,反而探听到不少琐碎小事,比如:云九霄、白文礼等人已经返回荣平城;太医院上下倾众人之力,也没有留住皇后娘娘;徐将军为保家族荣耀地位,已经将族中一妙龄女子,也就是继后人选,送到皇宫之中;还是就是宫中这两日不太平,似乎有刺客前来闹事,但那人身手十分了得,侍卫派出去了大半,竟没能将他抓获……
白檀知道之后,将所有事由,前后串联了一遍,心里暗叫不好,这无名刺客,该不会是云九霄或是白文礼犯了傻,想要来营救他吧?
如果猜测成真,那可真是糟糕!
李潜将他抓进宫,又派人严密看管,不就是想要来一个“愿者上钩”吗?
若是云九霄闯宫,岂非落入陷阱当中?
白檀越想越发急,他思索片刻,为今之计,还须立刻通知云九霄等人宫内情形,也好早作应对,白檀想到之前跟云九霄互通书信之时,这人得知他作了李潜的太傅,担心万一有个不测,为了给白檀备下后路,曾经向他透露过,大燕皇宫内埋下了几枚云家人的“钉子”,嘱咐白檀牢记这些暗桩的姓名和联络方式,看来是时候启用他们了。
白檀紧贴墙根,一溜儿蹑手蹑脚,走到太医院附近供当值御医小憩的宿所,根据之前宫娥们闲谈碎语时,无意吐露的信息,今天确然是轮到方鸿信值守。
宿所里静悄悄的,唯有几盏琉璃宫灯,散发着黄澄澄的光晕。
白檀甫一靠近,就听得一道温厚慈和的嗓音,惊起问道:“谁在外面?”
这方鸿信倒是警觉!
白檀左右逡巡几圈,压低声音说了句暗语,原以为对方本着小心驶得万年船的考量,必然要与他对答几句,谁知门板当即就被人打开,有一黑衣蒙面之人,伸出胳膊,二话不说就将白檀拉了进去。
白檀一脸懵逼:???
你们暗桩之间这么随便的吗?接头暗号的最后一步是相互拥抱?
黑色面巾下传来一阵闷笑,云九霄眸色沉沉,冲白檀玉白软嫩的耳尖呵了口气,低低道:“一别三载,思君如狂。”
白檀小声惊呼:“云九霄?果真是你?”
云九霄干脆利落地扯落面巾,露出一张分外出色的脸庞,“是我。”
白檀心底竟然涌上了一种“果然如此”的复杂感觉,既有故人重逢的喜悦,也有因云九霄未能珍重,独自以身犯险,而生出的气恼,他明知故问道:“所以,最近两天皇宫内闯入的刺客,其实就是你?”
云九霄点头,神色不善地说道:“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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