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也不愿亲手揭开恋人的真面目……
陆乡闭了闭幽深晦暗的双眼,眸子里一片沉甸甸的隐痛,注视着白檀,一字一顿地说道:“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你大概拥有一些神力吧,比如,长生不老?”
微风卷裹着沁人心脾的花香,缓缓在空中氤氲着,荡开层层涟漪。
短暂的静默过后,白檀忽而展颜一笑,这一笑的姿态,宛如百花齐放,月露清华,美得难描难画,足以倾国倾城。
所有人都知道白檀生得极好,但是他似乎美而不自知,从未以此作为倚仗,甚至总是有意无意地收敛眉梢眼角的撩人风情,挂着浅淡温和,无辜又无害的纯善表情。
然而,这一刻的白檀却似拂去所有灰尘,褪下一切伪装,他高贵淡漠,傲视万物,分明衣衫简朴,纤弱不堪,却有一种俯视天下,视世人如蝼蚁的傲然——或许,这才是神真正的样子,无悲无喜,波澜不兴。
既然身份暴露,白檀也不再玩角色扮演游戏,缓步走到庭院中央,所到之处,人人恭敬退避,诚惶诚恐,神色谦卑恭顺,却又流露出似有若无的亲近之意。
白檀悠然道:“一百多年前,我亲手缔造了这里,长青岛上的每一个孩子,都是我一点点哺育长大,世人厌弃他们,将他们看做怪胎、畸形,可是,我却视他们如珠如宝,不舍得让孩子们受任何委屈,这大概就是一颗老父亲的心吧。”
陆乡等人:“……”
葛婆婆拄着拐杖,蹒跚着走到白檀面前,艰难地跪倒在地,像是一个脆弱无依,只能寻求家长庇护的小女孩,呜咽着哭道:“对不起,对不起……”
白檀叹了口气,他虽然生来不凡,世世享有长生不老的年轻躯体,可是,那无边无际的漫长岁月,到底还是对白檀内心产生了影响,他望着葛婆婆,目光爱怜又慈和,温声道:“小时候就喜欢哭鼻子,现在年纪一大把了,还喜欢哭鼻子,我如今却不想再给你讲睡前故事了。”
葛婆婆匍匐在地,哀哀地颤声道:“是我鬼迷心窍,是我贪心不足,逼得你只能离开……”
其实,自从长青岛离开后,百年来,白檀也曾寻机来过一两次,只是怕葛婆婆触动心事,有意避开她罢了。
谁知,葛婆婆性子那么倔,即便被白檀明确拒绝,也一直不肯死心,待在闺中,等了白檀十多年,见他确实不肯回心转意,才不情不愿地胡乱择了人成亲。
前尘往事,一一浮现,白檀却只淡然一笑,对葛婆婆道:“快些起来吧,这么大年纪了给我行礼,真是不落忍。”
他给葛婶子使了个眼色,葛婶子就动作麻利地搀着葛婆婆站好了。
却说孙文宇等人提心吊胆地听了半晌,越听越是惊骇,越听越是害怕,孙文宇更是控制不住面部表情,惊惧道:“妖怪!你竟然是妖怪,赶快把他抓起来烧死啊!”
这话一出就犯了众怒,那持刀的彪形大汉率先就踢了孙文宇一脚,骂道:“再敢出言不逊,我就把你剁成七八段,扔进海里喂鱼!”
孙文宇却难得机灵了一回:“喂鱼?”不是自己吃么?
白檀笑了:“岛上的人都是好孩子,怎么可能真的吃人,先前所作所为,不过是故意演戏,吓你们一吓罢了。”
“啊?”众人长长舒了口气,心有余悸道:“哎呀,学长你怎么一点分寸都没有,开玩笑开到这种程度,可就太过分了……”
“呵。”白檀掀唇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我只说岛上村民并不吃人,却没说要轻易放过你们,现在我们来算一算旧账吧。”
孙文宇等人心情跟过山车似的,起起伏伏,乍惊乍喜,迟疑道:“算账?算什么账?”
有人搬来一把有些年头的圈椅,白檀闲闲坐了,居高临下地看向孙文宇道:“你们还不知道吧?林小宁的爷爷福哥儿,也是我收养的孩子之一,唔,他跟葛婆婆还是同一批呢。”说到这里时,白檀抬眸冲着陆乡笑了笑。
陆乡眼神复杂地同白檀对视,不错,这一点他其实也猜到了,说起来还是多亏了汪有福的那番话,让他知道花神当年收养在长青岛的孩子,大多或病或残,先天不足。而常宝山最初给他介绍林小宁的家庭情况时,曾经提过一嘴,林小宁的爷爷是个瘸子。想来,他也是蒙受花神恩惠的弃婴之一,只是后来不知为何离开长青岛,选择在云省定居。至于那个在林小宁爷爷死前,特意前去探望的人究竟是谁,现在也有了答案。
白檀同孙文宇道:“福哥儿临死前,求我替他孙子讨个公道,我答应了。现在,是时候兑现承诺了。”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章就能完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