诃浩心疼地望着眼前哭得满脸通红、泪眼汪汪的诃涛,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用温暖的指腹轻轻擦拭着弟弟脸上晶莹剔透的泪珠,心头不禁涌起一阵叹息之情。
他放低声音,语气极其温柔地道:“涛涛啊,哥哥晓得这并不是你的错。只是往后回到家里头,那些属于他们的物件,我们尽量不去触碰,可以么?”
诃涛紧紧揪住诃浩的衣角,身体微微颤抖着,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哽咽声:“哥哥……爷爷……爷爷他不喜……欢我,奶奶也是……我真的好怕待在家里……呜呜呜……”
听着年幼的弟弟说出如此令人心碎的话语,诃浩的心如刀绞般疼痛,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和悲凉涌上心头,一时间鼻酸起来。
他清楚地知晓家里情况如何,也清楚家里人对诃涛的态度,但事已至此,又能如何呢?
诃浩强忍着内心的酸楚,轻抚着诃涛那如丝般柔顺的头发,轻声安慰道:“别怕,有哥哥在呢。哥哥会一直疼爱你的,其他人喜不喜欢都无关紧要啦。等周五放假了就回家自己写好作业,自己玩,我把我的电话存手机里,你周末想我了给我打电话,有事儿也可以跟我说,可以吗?”
诃涛的嘴唇哆哆嗦嗦的,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硬生生咽了回去,最后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就在他们交谈时,楼下突然传来呼喊声,催促大家下楼吃饭。
诃浩皱起眉头,大声回应着。
他垂下头,凝视着诃涛的双眼,语气温柔地嘱咐道:“以后哥哥可能无法经常回家了,你要学会自己照顾好自己,可以吗?”
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顺着脸颊流淌到下巴。诃涛紧紧抱住诃浩,像一只受惊的小鸟般依偎着,试图从哥哥身上找到那份难得的安全感。
诃浩轻轻为弟弟穿上一件宽松的衣裳,然后领着他下楼用餐。
在用餐过程中,诃浩努力克制住内心的情绪,将学校的安排一五一十地告诉家人。
原来,原本每月可以回家一次的规定,如今变成了每两个月才能回家一趟。
待诃涛吃完饭后,诃浩带着他去清理身上的灰尘,并一同回到楼上。
此时,诃奶奶一边吃着饭,一边对着坐在饭桌旁的诃爷爷抱怨道:“不就是一瓶酒嘛,你至于对孩子下那么重的手吗?看看现在闹成什么样了!”
诃爷爷抿了一口酒,面露不快地反驳道:“咋啦,这家还不是我说了算!孩子不听话,揍一顿就老实了,以前不都这样过来的,谁能有啥意见!”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论不休,声音越来越大,最后竟然吵了起来。
在楼上的诃浩听到楼下传来的争吵声,心中不禁感到一阵疲惫和无力。
他默默地走到床边,看着熟睡中的诃涛,只见他的脸色冷若冰霜,仿佛被一层寒霜覆盖。
诃浩轻轻叹了口气,伸手从抽屉里拿出手机,开机后屏幕亮起,他看到了几条未读消息。
点开一看,发现这些消息都是同一个人发来的:【小朋友,今天去上学了吗?】
【药记得带学校去吃!不能断!】
【小朋友,今日京城的红霞映遍天际,异常耀眼,猜想你应该没有带手机去学校吧!】
这些消息的发送日期各不相同,但都集中在诃浩上学的那一周内。
看着手机里的这些消息,诃浩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对方对他的关心让他感到有些沉重,让他感觉有些压力。
同时,对于知道他太多事情且不足够熟悉的人,这使得诃浩并不想与他有太多的瓜葛。
谢霖这个人实在是太过深不可测,而且此人确实曾对他有恩,但他们终究不是同路人……
想到这里,诃浩的眼神变得愈发复杂起来。
收回思绪后,他用手指轻轻点击屏幕,快速地打出一行字:【多谢关心!今天刚回到家,没带手机去学校。】
发送完毕,他紧接着又给王尘发了一条消息:【大宝,想你了!】
至于其他的话,还是算了吧,毕竟家里现在这个情况实在是难以启齿,如果说出去只会给别人增添烦恼罢了。
思维慢慢发散,眼神空洞起来,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桌上的手机“嗡嗡”震动着,收回思绪的诃浩看到来电显示,他面色冷淡静静的看着,直到即将挂断之时才接了起来。
“喂?谢哥。”
神色冰冷,语气却温和着。
“嗯,在干嘛呢,吃晚饭了吗?”
电话那端的人骨节分明的手夹着一支香烟,神色柔和着。
诃浩看了一眼床上,伸手拉开抽屉,从里面摸出一包已经放置许久的香烟。
拿着烟与火,往房间外走着,边走边说:“吃过了,刚在写作业,谢哥不忙吗?怎么想着给我打电话了。”
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走廊窗边。
站定之后,他抽出一支烟凑近嘴边,用打火机点燃,瞬间,火红的光芒在黑暗中燃起,仿佛要将这无尽的黑夜烧出一个窟窿。
手机传来一声轻笑:“呵,不忙,这不是怕小朋友在学校受委屈了么,想问问,小朋友在抽烟啊,怎么回去还学坏了?这一周有好好吃药吗?”
诃浩一愣,鼻尖微微有些酸意,抬头看着遥远的天际悬挂着闪耀的星,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没好过哪来的坏呢!药每天都吃了,在学校没受委屈。”
竟然除了王尘之外还有人会担心他是不是受了委屈。
谢霖听着那话里的平静,又夹杂着淡淡的嘲讽与破罐子破摔的感觉,戏谑道:“小朋友很听话,这是不开心了?在家里受委屈了?”
诃浩深深的吐出一口气,抿唇道:“没有,谁能让我受委屈呢。”
谢霖听着他这话语中隐藏的落寞,不由感叹:还是年轻啊,在学校还好,出入社会谁都能让你受委屈。
但这话不能说,他知道小朋友有心事了,但不知道因为什么,那眼神中透露着些许危险的气息,吐出烟雾柔声道:“暂时先委屈一下,小朋友加油啊,我知道你可以做到的对吗?”
诃浩听着那依旧如往常一样磁性中带着温柔的声音,回想了前两个月,那时候虽然累但也是最平静的。
好像很少事情能让他感觉开心。
这话他没有回答,却说:“嗯.....我们学校决定一个月回家一次,我带不了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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