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走进腾格里 2

bsp;   那头被娉绫叫做“灰灰”的小毛驴，它也才是个少年，任性的很。在草地上、平地上让它驮着行李、驮着孩子都可以，累了渴了可以随时低头啃两嘴草，找个小水洼喝两口水，可是这个热的要烤干驴的大沙漠，它那层薄薄的驴毛抵挡不了火一样的炙烤，它担心自己的驴皮要被烤糊了。更可恶的是那个软踏踏奇怪的沙子，每走一步就要陷落下去，每走一步它都提心吊胆，生怕下一步就整个身子被埋下去，它害怕极了。可是主人却要拉着它不停地往上爬，爬不动还要爬，爬坡还好，可是下坡对四条腿的它来说完全不占优势，它感觉自己随时都会栽下去，它累得舌头都要掉出来了，口水都被蒸腾掉了——一点水都没有！它实在走不动了，感觉自己要被渴死掉了。灰灰决定一步也不走了，它就地卧倒在沙坡上，张着嘴巴吐着热气。

    淑兰拉它缰绳、打它屁股、拍它脖子骂它哄它都不管用——之前它还有力气和她抗拒往后退，现在它连抗拒的力气似乎都没有了，只是卧倒在沙堆里不肯动、动不了。淑兰又累又饿又晒，折腾的全身快要虚脱了，也没能拉起灰灰，她颓废的跌坐在旁边，气的胸腔发闷却哭不出来。

    实在没有办法，淑兰只好用头巾把转转的小脑袋罩起来，对她说，想不想和姐姐一样玩儿游戏，滚着下去找姐姐们？转转一听有趣，迫不及待的让妈妈把她武装好，又按妈妈说的闭上眼睛闭上嘴巴，又好奇又勇敢的滚下去。娉绫赶快爬上来接着妹妹，淑兰和娉绫确认转转没事后，示意她给转转把头巾取掉，让她们在下面等着，她绕下去。

    拉着灰灰，从沙梁上饶了一个大圈，终于从缓坡下去，淑兰累的几乎晕倒。

    眼看着面前又是一道高上天际的沙岭，淑兰看着已经耗尽力气的孩子们心里一阵难过，秀绫瘦弱的小身体躺在地上脸色苍白，娉绫身体一直结实，但她每天还要分担着背一些东西，汗水把她的小衣领洇湿一大圈，小脸红得发紫，只有转转含着大拇指睡在母亲的背上，小嘴也干起一层白皮。

    太阳已经偏西，她心里急得着火，但必须休息一下，不管是孩子还是她自己。掏出梨给孩子们每人一颗，这些梨是要留在最困难是吃的，但今天破例，这是孩子们吃过的最香甜最水润的梨子，比得过他们小时候吃过的所有好吃的！无比的香甜水脆沁入心脾，咬了两口后就不舍得再大口咬，只一片一小片啃着、舔着、吸着。

    “娉娉，你牵着驴，领好秀绫在后面慢慢走，妈先爬上去看看……不管如何，今天咱们爬过这个沙梁就休息……”

    希望总是在人心灰意冷的时候骤然出现，就在她眼冒金星颤抖着双腿全身即将虚脱的爬上顶峰，满怀悲怆的望向四周时，她激动的全身颤抖了：

    “娉！秀！——有房子、有人家！！……就在前面，快走快上来……”淑兰大叫着连滚带爬的向下冲去，沙山的坡度太大，她像一个大麻袋磕磕绊绊翻滚下去，幸好沙子松软阻力大，她撑着脚控制住身体没有滚到低端。

    全身突然有了力量，把转转背在背上，拉着秀绫的小手，嘴里喊着娉绫拉上小毛驴，翻越最后一道屏障。人在看到希望的时候是可以迸发出巨大能量的。就连小毛驴也没再闹脾气，一鼓作气翻过了沙梁，紧随主人的脚步向远处隐隐约约的房子冲去。

    最后的那几步路淑兰只觉得眼前一片白光，身子跟着就向前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