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自然灾害

，淑兰就趁着天蒙蒙亮，人们还没出工下地时带上三个女儿，拿上小铲子到地里去拾麦穗、找大豆、黑豆，翻玉米杆里没掰干净的小玉米棒，到白菜地里捡拾菜叶子，把挖过的土豆地再挖一遍，偶尔能收获几颗没被挖出的土豆，开心的像捡到宝贝。

    这样的秘密行动总有一天被早起的一个邻居发现，于是很快她也加入到捡漏挖野菜的队伍中来，没过几天“早起觅食的鸟儿”渐渐多起来。

    谁起的更早摊的辛苦更多，谁就能多收获一点点。淑兰勤快，天麻麻亮，她就跨上一个箩筐去挖野菜，早晨露重湿滑，一会儿功夫鞋子和裤脚就被打湿，冰凉沁人。等别人起床打哈欠的时候，淑兰已经提着一筐野菜回家，喝几口水吃一块粗面饼子，就赶着到队上去上工。边出门边叮嘱聘绫和绣绫把野菜摘捡出来，清洗干净，留一部分中午和晚上吃，如果有多余，就放在院子里或者房顶上晒干——要看着不能让鸟来吃，也别让雨淋着，所以那时还干不了太多活的绣绫就有一个天打不动的任务，捡粮食、挖野菜、晒野菜、看野菜。

    饿肚子的年代，人人都绞尽脑汁想办法弄吃的，家家户户看紧的不是钱财而粮食，即便挖回来的野菜也要晾干了赶快收，收慢了，说不准就会缺几颗少几把的。“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在生死存亡的关头命大于一切，财只能退居其后。所以偷东西抢吃的，为了半块饼两个土豆大打出手的大有人在，因为那时拼得不是你多我少，而是你死我活。

    所有能够轻描淡写、一副超脱淡然的放弃放手大抵都是因为不缺和不重要。

    绣绫自觉管理着家人的吃饭大事，所以天天兢兢业业不敢有一丁点马虎，天天坐在院子里，摘完菜洗干净后就眼巴巴的看着，需要去给周爹爹送饭或送水时就赶紧把菜收起来放回凉房，再把门锁上。

    淑兰勤快且心灵手巧，即便是难以下咽的野菜也尽量变着花样做，有时包在玉米面里，有时和在麸皮饼子里，有时熬成菜粥；土豆就要储存起来冬天吃，那时的饭是没什么油水的，只在过年过节时才舍得在菜里放上一点点，平日里，淑兰把土豆切成丝用水煮熟，然后撒上盐或少拌一点醋，就着麸皮饼子吃，而淑兰会把挖来的苦菜用开水烫熟，再用凉水多淘几遍去除苦味，然后把煮好的土豆捣烂成泥，和苦菜拌在一起，再拌上一点辣椒和香菜，就成了一道美味，冬天就把土豆埋在做完饭的火星热灰里烤熟，这样又软又香很美味，

    地里的野菜都被挖光了，树上的嫩芽也被割光了，到最后玉米杆、玉米芯所有能果腹的东西都被人们拿来吃——人和饲养的牲畜一起抢吃的，但在那个时候，牲畜比人还值钱，是饿不得的。

    周榆偶尔会偷偷装回一把玉米，淑兰趁着深夜偷偷磨碎成玉米面、玉米碴子粥，给三个孩子吃。那时候偷集体的东西是犯罪，可是为了孩子他们也只能铤而走险……苦熬一年多，终于迎来了风调雨顺的日子，在那个饿死很多人的年代，周榆和淑兰用自己的智慧把三个孩子养活了。

    日子慢慢的恢复到正常的可以吃饱肚子的状态，淑兰像所有人一样，终于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