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慈望着那趴在血腥中的尸首,用着极为不安的声音问道:“三妹妹,你可有目睹这人跳下来的经过?”
鹭昀畏惧地咬了咬唇,摇头道:“没有,我方才只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闷响,扭头就看到这地上趴着具尸首了!二姐姐,这到底是怎么了?我现在觉得好生害怕啊!”
念慈深深喘了口气,努力平复心底的恐慌:“别怕,别怕,二姐姐在这,没事的。”
谅祚焦急地询问跑前来的侍卫:“怎么回事,何人从城楼跳下?”
侍卫捧着一条写着血字的长长的布帛,道:“启禀吾祖,方才六宅使毛惟正大人从城楼上跳下,腰上还缠绕着一条血书。”
谅祚瞳孔一颤,满脸惊瞠,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可能!毛惟正好端端地为何跳楼自裁?你确定你们没有认错人吗?”
侍卫斩钉截铁道:“回吾祖,确确实实是毛大人。”
没藏讹庞神色端然,毫不显半点惊讶:“吾祖稍安勿躁,且先看看这血书上都写的什么吧。”
没藏讹庞接过血书,高声念道:“惊闻太后变故,臣日夜痛哭,捶膺不止!忆昔过往,多吃己常常谄于凤驾前,以表忠心,不料最终却仍显豺狼虎豹之性,犯上弑主,不忠不义!飞龙使梁仲鈅常年与其共事来往,蛊惑太后,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臣实在担心梁仲鈅会效仿其行,于吾祖不利。故今日以死相谏,恳求吾祖吸取前车之鉴,重治其罪,防患于未然,保大夏社稷安宁!吾祖,毛大人这是担心您年少尚不知事,怕您会因一时心软而酿出大祸,特以死相谏哪。”
芭里惇道:“吾祖,毛大人以性命上谏,您若是再不依,那便是让忠骨难以安息,枉费一条刚烈英灵啊!”
谅祚夺过血书仔细端详,内心痛心成一团乱麻:毛惟正与高怀昌是与我志趣相投的左膀右臂,一直以来从未与我意见相左。况且他对梁仲鈅一向赏识有加,怎么可能会以死逼其性命?舅舅,你这是赤裸裸在逼我啊!
梁仲鈅惋惜地叹了一声,心下恻然,备感绝望:好狠毒的手段!既害了毛大人,威吓了吾祖与朝野,又能借此施压吾祖,要我性命,国相这是志在必得啊。此刻这里刀光剑影围绕,京中军权已尽落没藏家之手,吾祖若再不向国相服软,任其摆布,那事态就很有可能会从挟天子以令诸侯,变为江山易主了。我梁仲鈅身为大夏臣子,绝不能让我成为灭亡大夏的引药!
毛大人的死,使谅祚的内心不禁升起一腾薄怒:“舅舅……”
就在他准备不惜一切代价力保梁时,梁仲鈅却将其硬声打断:“吾祖不用再为罪臣徒费口舌!正如毛大人遗言,罪臣确实与多吃己乃一丘之貉,于您与江山社稷无益,罪臣自请一死!”
谅祚大惊失色,张口结舌道:“梁大人,你这是做何?你既行得正,坐得直,又何必要往身上泼脏水?不,我绝不同意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