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答道:“不是尚某要为难你,而是我师弟还重伤未醒,见了面也应不了你。”
闻言,冯云微微颔首不疑有他,紫辉剑派还至于用这种借口搪塞自己,于是他转口说道:“既然如此,可否让在下先去见一见故友。”
见尚钧面色犹豫,冯云又沉声求道:“还请贵派成全!”
看到冯云将姿态放得如此之低,原本满腔怒火的紫辉剑派众人也不禁为之动容,扫了眼周围同门的模样,尚钧才淡淡答道:“看在都是同道的份上,允你,跟我来吧。”
“多谢。”
柯舒扶着冯云跟在尚钧身后,一路无话地来到了位于战舟深处的牢房。或许是一直以来的战斗都并未留俘的缘故,牢房之中显得格外的安静。
“就在前面了。”随着带路的弟子向冯云等人说道。没几步几人就到了关押宁岑的地方,而映入眼帘的却还不止宁岑一人。
“周长老。”
尚钧立刻认出了在牢房内的紫辉剑派长老,语气中还似有几分疑惑。
闻声,牢房内的一名白发老者顿时转过身来,见到来人便笑着说道:“原来是剑子啊。”说着,他便看到了跟着尚钧进入的冯云二人,见柯舒穿着御音谷的弟子袍服,于是又朝冯云二人道:“就是你们要保下这人?”
冯云微微颔首:“有伤在身,恕在下礼数不周。此人乃是在下旧友,所以希望能保他一命。”
随着周长老让开,冯云顿时看见了被锁住双手挂在墙上的宁岑。当年的宁岑虽然为人处世给人一种沉稳的感觉,但年岁并不比冯云大上多少,经常在闲谈中被冯云和小妹宁黛逼出窘态,偶尔还会展露出几分少年意气。
然而再看如今的宁岑,斑白的双鬓,眉眼的皱纹,还有那纠而不散的郁气,若不是还能认出当年的面貌,冯云甚至会以为认错了人,这才多少年,一个风华正茂的青年竟变成了半百模样,要知道宁岑可是练至归一的修士啊!
似是听到的声响,宁岑浑浊的双眼终于多了几分清明,随即缓缓抬起头来看向了说话之人。
半晌,宁岑才在对视之人的脸上找回了些许记忆,于是本能地开口说道:“……冯……云?”当年他就与冯云称兄道弟,然而此刻却在半途改了口,脸上甚至流露出了几分复杂。
冯云并未看漏这些,心中顿时酸涩。
“宁兄。”
“……果然是你啊。”宁岑沉默了一阵才开口说道,“如今的宁岑不过是一介卑鄙的蛊奴,你我不过两面之缘,做这些对你……不值得。”
说罢,为了掩盖心中的沉痛他选择闭上了双眼。虽然大多时间都在法术的影响之下,但整个过程的记忆还是保留在了他的脑中,所以他很清楚自己都做了什么,而且归根究底他是按照着自己的谋求才来到的战场,根本没借口可言。
闻言,冯云却突然笑了起来:“我认识的宁岑绝不是那样的人,而你认识的冯云难道是个会考虑值不值得的人吗?”
冯云的语气斩钉截铁,让宁岑的面容瞬间扭曲了起来,随即怒目圆睁朝冯云吼道:“你听不明白吗!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木灵宗弟子宁岑了!我现在是杀同门、杀同道,为了苟活下去无恶不作的蛊奴!若不是先前没有得手,你已经死在我剑下了!”
听到这里,柯舒等人才惊讶地知道,冯云之所以发现了这人,竟是因为这人刺杀过他!
酸涩化作苦涩,但冯云并未表现出半分,反而笑容不变地答道:“但我还在站在这里啊,那位紫辉剑派的道友也没死,死了虽是一了百了,但活着才能真正的赎罪,只要活着总会有改变的机会不是?连老天爷都没让你死,还把你送到了我面前,你就不想在将来和宁黛重逢吗?”
他清楚地记得宁岑饶是在疯狂之中也还呼喊着宁黛的名字,这说明宁黛很可能也没死,而宁岑之所以会干下这些天怒人怨的事,也极有可能不是为了自己。
果然,听到宁黛的名字之后,宁岑整个人都静了下来,但和冯云预料的不同,他没有回心转意,反而如同一棵老树般彻底枯寂。
宁岑再次垂下头去,然而他的神色哪能瞒过在场众修的双眼,柯舒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会如此哀痛。
“已经没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