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一个劲挠头:“俺算是没活路啦。”他心里很清楚,正因为是一家人,所以才能开这样的玩笑。
大伙一路上嘻嘻哈哈,时间过的也快,不到中午,就到了南洼子。上次来的时候,还是一片葱笼,现在,也彻底现出秋天的空旷,到处是黄草连天,一丛丛干枯的芦苇,交织出一片金黄的天地。
原本活跃在沼泽地里的宠儿,各种水鸟都已经踪迹不见,也使得芦苇荡多少有萧瑟之感。胖子心里默默念叨着:“没关系,只要不肆意捕杀,它们来年春天一定还会回来的。
“先搭架子,其他人收苇子,编苇帘子。”车老板子一声令下,十多个人就从马车上拿下长长的苫刀。
胖子一瞧,好家伙,刀把足有一丈二,刀头也有半米多,整个就一加长版的大镰刀。这刀就是专门用来割苇子的,一抡就是一大片,肯定过瘾,胖子连忙上去抢了一把。
十几个长刀手一人找了一片苇子,双膀抡开,一人多高的苇子齐刷刷被放倒,比收割机都快。
胖子这下子过瘾了,大苫刀舞动生风,从左到右,再从右回到左,大刀循环往复,地上只留下几寸高的苇茬子。
“大概当年关云长过五关斩六将,也就是这种气概!”胖子自信满满地想道。
嗖——一只黄毛野兔猛然从苇塘里面现身,然后飞速向密密的苇从钻去。
“哪里逃!”胖子胸中战意澎湃,大苫刀呼啸而去,只听那兔子发出吱的一声,窜进苇塘,消失不见。
胖子跑过去,在地上扒拉几下,然后捡起一物,毛茸茸,只有半寸长,原来却是一截兔子的耳朵。
“看来比关云长还要差点。”胖子操刀四顾心茫然。
后面有人把放倒的一排排苇子抱走,用麻绳密密地穿上两道,上面一道,下面一道,就变成又密又厚的帘子。
另外一边,在选定建鹅厂的那块高地上,已经搭起一座座马架子。结构非常简单,两根木头交叉绑成十字花,前后各一个,中间用一根横木相连,就成了一个下宽上窄的三角形小屋子。
把编好的苇帘子扇上两层,下面用土压实,一座简易的房子就做成了。里面再铺上两层苇帘子,不用褥子都不带凉的。
前面再吊起一片苇帘子,就成为活动的屋门,白天撩起来,晚上一撂,遮风挡雨,足以御寒。
“这玩意真好啊,又暖和又方便,我看拿来的帐篷算是用不上了。”胖子围着马架子转了两圈,赞不绝口。这东西上面虽然窄,但是下面睡觉的地方比较宽敞,一个里面足可水上三四个人。
“就一样不好,胖子你要是抽烟,千万别在这里抽,玩意要是着火,想救都救不了。”车老板子先给胖子打起预防针,就知道他有喜欢躺被窝抽烟的毛病。
“嘿嘿,那是当然。”胖子一看遍地荒草,这要是着火,一直能连到山里,那罪过可就大了。春秋两季,山里第一要务就是防火。
想到这里,胖子的身子忽然一颤:“这火可一定要注意啊,大伙抽烟、做饭的时候,千万加小心,这芦苇荡要是起火,估计咱们都跑不出去。”
就在刚才,胖子忽然想起了最有名的一把林区大火——大兴安岭的森林火灾,这样的惨剧,可不能发生在大青山上啊。
“就你是外行,别人从小就被大人提着耳根子告诉,不许玩火。”李六爷笑呵呵地跟胖子说,满口豁牙看着特慈祥。
因为蛙场那边已经不需要人站岗,所以李六爷他们几个老头就暂时挪到这边,白天睡觉,晚上守夜。
胖子遥望这片大甸子,心中随着连天的芦苇起伏不定:多好的地方啊,值得我们用生命去守护。
再望望身边忙碌的汉子们,胖子心中豪气大增:想不到啊,俺胖子也能当一回拓荒者。
不过,他这个拓荒者想得更加长远,不仅仅是拓荒,更要持续发展。南洼子也属于大青山延伸出来的一部分,可以开发,可以利用,但是坚决不能破坏。
看着已经被占领的这块高地,胖子都觉得很奢侈:一定要好好琢磨下,怎么处理好开发利用和保护生态的关系。其实,只是适当开展养殖业,应该不会对南洼子造成太大的损失,但是数量一定要控制好,千万不能过度,一旦超过这片土地的承受能力,那必然会造成不可弥补的损失。
“先开饭喽——”一声吆喝,负责做饭的老王头和李长江拿起大勺子,使劲敲着锅沿,将正在深邃思索中的胖子惊醒,他连忙答应一声,第一个奔过去报到。
灶台是用拉来的砖搭砌,大锅就是生产队吃大锅饭时用的那样的大锅,添上水,胖子那身板都能到里面洗澡。
抢刀子就是用小铁锹,大笊篱比盆口还大,百十个人一起吃饭,家什小了根本不够用。胖子拿起大碗打了一碗汤,拿起一个大饼子咬上一大口:“嘿嘿,想不到咱们又开始吃大锅饭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