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崇林看一眼中控台,说道:“不知不觉,现在这个车也已经走了8000多公里了。”
刘思羽不知道怎么接他的话。
柏崇林又说道:“当时我爸买这个车的时候,大家都觉得奇怪,因为正常来说,我哥是不太喜欢这种商务车的,他宁可开一个甲壳虫这种,甚至是迷你这种,我才是应该开这种车的人,后来大家才明白,这可能是我爸在买这个车之前,就已经知道自己得了绝症,他想把集团交给我哥,所以就买了这个车……结果,我哥到离开时也没开走它,连钥匙都没带走。”
刘思羽道:“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其实我……我跟你哥……并没有什么。”说了又有些后悔,不知道柏崇林会怎么理解这句话。
柏崇林道:“是吗,我只知道,你是第一个打动了我哥的女孩子,现在也可能是我跟他之间的桥梁,我不跟你说,我找不到有谁更适合说这些。刘小姐,我这些话,从来没有在任何人面前说过,包括我妈。在她面前,我连我哥都不敢提,每次一提,都怕她会崩溃。”
刘思羽道:“你这么爱你哥,为什么网上那么多人那样说你,你都没有公开说过一句话?”
“说我什么?”
“就是,你为了争夺财产的那些……”
柏崇林苦笑道:“一开始是没有心情理会,只想尽快找到人让事实来证明,后来做了这个位置,正是柏氏集团最艰难的时候,各种事情忙都忙不过来,走错一步都可能让柏氏万劫不复,哪有空理会,等到稍微有点空了,热度下来了,自己也懒了,有时候还奇怪地想,会不会有知情者,跟贴说出我哥的下落呢,有多少人骂我,冤枉我都无所谓,找到我哥,比什么都强……”
刘思羽道:“那你真的很艰难也很辛苦吧。”
柏崇林道:“怎么说呢,最苦的不是我,是我妈,最难的也不是我,是我哥,我妈抛弃了一切跟了我爸,她一个黄花闺女,一个老干部的女儿,一个吃着皇粮的人,嫁给了一个拖油瓶,一个处境艰难的个体经营者,然后一起吃了那么多苦终于出人头地了,却猛然发现,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死了的人的影子,她能扛过来,我都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
刘思羽听他说着,心里都感到悲凉。
“我哥呢,他其实是很爱我妈的,他拿到的第一笔奖金,全给我妈,卖出的第一幅画的钱,也给我妈,每次从海外回来,第一个要见的,也是我妈,可是,他面对这样的遗嘱却无能为力,只能选择一走了之,然后一直一个人在外漂泊,我觉得他比我更苦,我可以用工作来分担痛苦,他能靠什么?”
刘思羽心头长叹一声,柏崇林一定也有很深的痛楚,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没想到这个商业天才,竟然感情世界也可以这么丰富。
汽车在高架上飞快地行进着,华灯初上的都市夜景,已经在尽情地释放妩媚,在骚首弄姿,可是这灯红酒绿的繁华后面,一定收藏着许许多多悲哀,就象这辆两百多万的豪车,谁能想到,它竟也搁置着好几个人的深深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