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远的顾虑,朕心里早有计较,便给你一一说来……”
“钱粮物资之事,朕已经交给张伯英去办……”
见张浚皱了皱眉,赵桓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德远不必担忧,朕知道如今城中的百姓手里无钱,不会再去搜刮他们。此番筹银,我让伯英打着议和款的名号,去向那些王公大臣们要银子……”
“既便那些人不怕朕这个官家,金人想必他们还是怕的…”
赵桓自嘲的笑笑。
张浚也点点头。
堂堂大宋官家,为了向大臣们要钱,居然还要借用金人的旗号,这便是皇权衰弱的悲哀。
“是以银钱之事,朕倒不是太担心,我相信伯英能办好……”
“援军之事,朕是这样考虑的……”
“九月的时候,康王已去相州经营抗金大元帅府。有宗泽宗老经略的辅佐,想必已具规模……”
“金军围城已久,康王手中有兵有将,为何不主动来救?”
张浚忽然打断了赵桓的话,稍皱眉头问道。
这句话一出口,赵桓便与张浚对视了一眼,几乎同时意识到了某个问题。
“朕以为,康王还是投鼠忌器吧…”
“金军将汴京城围得如铁桶般,隔绝内外消息。康王不知城内确切情形,为了顾及上皇与朕的安危,不敢轻举妄动,也属正常……”
张浚又点了点头。
这种时候,也只有将事情朝好的方面想。
可是他们心里都清楚,那种担忧并不是杞人忧天。在外手握重兵,康王难保不会另生异心,故意按兵不动,坐观局势的变化,以从中取得最大利益。
“大名府总管赵野、韩世忠,也是一股可以用得上的力量……”
“还有南面的光州、寿州……”
“问题是,就算他们肯听官家的旨意,带兵勤王,可怎么才能与他们取得联系?如今的汴京城,便是插翅也难以飞出人去……”
张浚再次提出疑问。
“这确实是个问题。”赵桓眉头微皱,如何与外围勤王之师取得联系,一直让他颇为头疼。
“此事暂时也无万全之策,只能与金军交手后,见机行事……”
“再说说士气问题,此次让伯英筹款三百万两,朕准备拿出一半,做为犒军之用。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另外,朕决定亲自上城墙,以身守城,与兵士们共进退。若是这样还守不住,朕也无颜再面对汴京百姓,便以朕躬死社稷……”
“是以德远不必顾虑朕抗战的决心……”
说到这里,赵桓站起身,脸上显出决然之色,仓啷一声拔出身边的九龙宝剑,用力向下一挥,将面前的案桌斩下半只角。
“若朕心再有反复,便如同此案!”
张浚万万没想到,赵桓会用如此举动来表示抗战决心,这根本不是那个犹柔寡断的官家之风格。
可是瞧赵桓决然的样子,又根本不似作伪。
饶是张浚性子平淡,胸中的热血也被点燃,顿时起身,伏在地上行过大礼,“官家果是决意抗战,臣愿以死效之!”
“德远请起……”
赵桓将张浚扶起,二人依旧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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